山上的气息变化，当然也在林云的感知当中。

一开始和刘基战斗，林云就不算全心全意，他本意也不过是替雪女争取守护的最后时间。

感受到雪女气息忽然变得虚弱，跟死了一样，林云心里也一惊，顾不得调戏刘基和张碧玉，便要上山去。

比他更快一步的，却是张碧玉。

在雪女气息刚刚有变化的时候，她就行动起来了，但无心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因为还有一个张碧玉留在原地。

若非渐渐感觉到张碧玉不对劲，无心都要被瞒过去了。

张碧玉的身体还留在这里，但她的神魂已经到了山上。

这种元神出窍之术，便是白莲教的终极神通。

当世能做到神魂出窍这么长距离并且神魂也有一定战斗力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看到雪女的气息已经消失，张碧玉心中一喜，便要遁入雪女的身躯之中。

她和雪女是血亲，想要占据雪女的躯体会更加容易。

然而，在即将降临之时，一道湛蓝色光幕将她阻隔在外。

之前她一直看着没什么特点的女人也看了过来。

“你当本神不存在?”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张碧玉如遭雷击。

千算万算，没算到这里居然有一个活生生的神。

这不合理！

之前看到芊芊的时候，张碧玉也没太在意，这就是神灵的被动效果，当她想被你注视的时候，你不可忽视其威严。

当她不想被你看到，即便就在眼前，你也看不见。

芊芊不方便直接对刘基和张碧玉出手，但是，她保护雪女完全没有问题。

张碧玉的神魂上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这也让芊芊对林云更多了一层佩服。

不愧是林云，这也算到了?

论智慧和运筹帷幄，芊芊都服了他了。

若是让她去山下看着，这个女人说不定就得手了。

“你真的是神?既然是神，为何要阻我成道?不如高抬贵手，待我成道之后，必有厚报！”

张碧玉知道自己不可能是一个神明的对手，却也做不出摇尾乞怜的举动，只好拿出条件来和她商量。

芊芊不由露出玩味的笑容，问道:“你说的成道，就是以元神出窍之法强占她人身躯?这种方法神魂和肉身不合，如何能成道?”

芊芊说着，忽然发现了一些异常，若是张碧玉这神魂进入雪女的身体，竟然会十分契合。

在她的神目洞察之下，一切自然无所遁形，她有些惊讶道:“没想到你们居然是血亲，那你夺了她的身躯，也的确还有成道的机缘，但是凡人不是说虎毒不食子吗?她是你的女儿，你也要占她身躯?”

芊芊就像是一个好奇宝宝，她提出的问题，也直指张碧玉的灵魂。

张碧玉冷笑一声:“虎毒不食子?你说的没错，但人的狠毒，哪里是豺狼虎豹所能匹敌的，你可知我自出生之日，就被我父亲选择成为神灵降生的容器?

从我出生之后，便开始为修行秘术做准备，冬时置於冰河，夏时置於曝日，在我之前，已经有数个幼女死於此法，唯独我活了下来。

但此后的修行更加残酷，我倒宁愿我早就死了，也胜过百年修行之苦。”

心锁是张家研究出的用来对抗心魔的神技，研究出此法的先辈，便是从痛苦中得到的启发。

痛苦，会摧残人的意志，却也能锻炼人的意志。

当一个人的意志足够强，就足以对抗心魔。

如果只是对抗心魔，张家还有别的办法，但想要欺骗心魔，只能用更严苛的方式。

张碧玉的童年就是在痛苦中度过的，不断承受极致的痛苦，借以修行秘术。

待秘术修成，便上山去给大巫祝送菜，大巫祝自恃能看穿人心，在她面前没有秘密，哪里知道自己已经在别人的算计当中。

但张家在算计让神灵回归的时候，却忘了，张碧玉也是个人，她心中有恨，却凭借着锁心秘术藏了起来。

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以为她在长时间的虐待中，已经麻木。

对张家而言，他们需要的也只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没有人知道她对张家的恨，对雪女的恨，甚至超过了对大巫祝的恨。

张碧玉回忆起往事，内心的痛苦让她的表情一阵扭曲，但她努力克制下来了，她知道，跟神灵叫板，并没有好处。

她也没想过凭借自己的悲惨让神灵怜悯她。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知道，把自己的希望，寄托於他人的怜悯，是最愚蠢的行为。

但是，她还是对芊芊说起了自己的悲惨往事。

“你听说过刀山之刑吗?我五岁就开始每日爬上刀山，受千刀万剐之苦;六岁开始下油锅，可惜我现在是神魂前来，不能让你看看我的皮肉有多粉嫩，那都是一层一层剐过之后的新肉。还有……”

芊芊听得一阵头皮发麻。

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对很多事情都很难感同身受，但张碧玉描述得太形象了，让芊芊不禁脑补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拔指甲盖，扯头发，扎针，扒皮……

嘶，芊芊竟然起了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