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衡老祖见这一株灵树生机可谓盎然,但是偏偏没有半分法力溢出,不觉有些讶异,只是片刻过后,见自上面结出了一枚果实,心思一转,却是有了一些猜测。
这时洪佑自外走了过来,他方才也是感得这里动静,本是以为又有一名同道醒来,可没想到居然见得一株灵木。他看了几眼,才道:“这位道友该是寿数渐绝,便是脱困出来也无有可能修持多久,故是以独特手段避劫重修。”
泰衡老祖点头,赞叹道:“这门法诀确实玄异,竟能舍己功法重焕新生,盗取一丝天机,算得上是上乘道法了。”
洪佑道:“除了法门玄异,当还有相合宝物为借托,不然做不成此事。从功法路数上看,这一位也是九洲旧人了。”
泰衡老祖颌首道:“这位也是一位立派之祖。”
两人说话之间,却见那果实晃动不已,随后一声脆响,蒂剥而落,到得地上,倏尔裂开,从中出来一个目若辰星的小童,一身道装,只是身上半点法力也无。
泰衡与洪佑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将自身气机收敛起来,同时照影入世,这般哪怕凡物都能望见他们了。
小童一见两人出现,便打一个稽首,道:“贫道功行一朝散尽,倒是让两位道友见笑了。”
泰衡、洪佑二人还得一礼。
泰衡老祖道:“道友今朝脱困,已是否极泰来,来日不难把功行再度修持回来。”
洪佑也是点头。
两人都是明白,这一位虽是为了避开死劫,一身功行尽数舍弃,想要恢复原来修为,就要重新修行一遍,可其原本的忆识经验却是保留在那里,而且如今这具身躯乃是借托重塑,可以说潜力比原来更高,只要外物不缺,用不了多久,就又可修持回来。
至於道法断绝一事,那是针对后来修道之人,这一位也未曾身死,仍是原来那人,不过换了个身躯而已,所以道法之绝尚还落不到其头上。
泰衡老祖道:“而今该当如何称呼道友?”
那小童道:“我避死盗天,方才得焕生机,原先道名也自不必再提,两位道友唤我蟠栖便是。”
蟠栖现在没有什么法力,所以哪里都去不得,谢绝二人帮衬,自去外间寻了一处偏僻之地,权当日后修行所在。
洪佑看了看余下那些雕像,知道能复还回来之人终究寥寥,便道:“此界不过送我暂且容身,等这些事了之后,想必再不复存,皆时道友准备去得哪里?”
泰衡老祖抚须言道:“或许会往山海界一行,一观如今诸派声势,而后再找合适之地开辟洞府。”
他也是听闻自己弟子易九阳转世之身继续延续了瑶阴派,心中甚是欣慰,不过其人如今乃是太上弟子,所以不便上前打招呼,好在诸天万界现在往来方便了,觅一清静之地潜修当是不难。
洪佑道:“恕我直言,到了道友这般境地,甚难再往上走了。”
泰衡老祖感叹道:“纵然难行,我辈亦还有机会,而今道法断绝,后来人要修至我辈修为,却是难上加难。”
洪佑没有再说什么,他不知自己能否修至上境,可唯有早些斩却过去未来之身,方有资格去谈论上境机缘,而今天多说了几句,已是耽误了不少功夫了,所以一个稽首后,就回去自家洞府,持功定坐去了。
无名界天之内,高晟图站於一株巨木横干之上望着天星转动。
按照这里日月升降,又是过去了五十载,不过他也明白,不管这里过去多少年,自己若能有机会回去,也不见得时日会是一样,或许是方才过去未久,也或许过去了更长一段时日了,若是后者,也不知海胜国那些故交亲族如何了。
阿昙自远处小心走了过来,恭敬道:“老师,所有人都是到了。”
高晟图道一声好,沿着树干走入一处巨大树洞之中,这里站着百余人,都是当年在他身边听道的弟子。而这许多年过去,当初那些少年都是成长起来,有些天资杰出的,功行已是隐隐赶上了他。
只是这些年他试着与这些少年论道,却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解答,甚至这些弟子所思所想尚还不如山海界一个方才入道的修士。
后来他发现,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此界族民没有见识过开阔天地,不知己身之渺小,且自出生之后便一直居住在这片狭小地界之上,这也限制住了他们的格局。
而山海界那些弟子,知道自己不过是诸天万界之一员,更有无数大能修士居於九天之上,心中无疑对自身之存在有着清晰认知。
有鉴於这等原因,他决定离开此处,继续去往外界寻道,於是当即将自己意思道与众弟子知晓。
“老师要离开这里?”
底下一众弟子都是难以置信,五十年下来,高晟图已可算得上他们的精神支柱了,本以为今次仍是如以往一般听道,可现在闻得他居然要走,不少人不由慌乱起来,纷纷出言劝他留下。
高晟图坚持己见道:“我留下的灵木,已是足够族民生存繁衍,有无我已是一样。”
现如今部族人口也是一再扩展,因原本山峰因为容纳不下,所以后来利用了灵木填海造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