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渊天中,张衍把意识收回,方才意图送渡一件法宝过去,但是却被背后之人所阻止,这已不是此人第一次如此做了。
随着法坛修筑日渐完好,他对那方天地感应日深,不难察觉到现下那日已是到了关键时刻,距离他分身降临只有一步之遥。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拚命阻止他为那方天地添加人手和助力。
他淡笑了一下,这等局面其实也是他刻意造成的。
对方力量虽是在不断涌现,但却掩饰不住那一股根本上的衰退,其本来已是没有了驻世之身,现在越是加大力量,将来败亡得便越快。
可是这个时候,此人明知道他在借此消耗自身最后一缕存世精气,却也不得不被他逼着继续下去,否则前面所做得一切口都没有了意义,
而且两方纠缠许久,牵连已紧,其也是唯恐这么一退,很可能会被张衍顺势而进,跟着他一举侵入到布须天更深处,从而掌握此间更多权柄,真要到那等时候,那就连最后一点倚仗都要失去了。
张衍此刻能够感觉到,法坛那边的确有危险存在,但只眼前看来,还没有到不能应付的地步。
而且退一步言,就算法坛被毁,彭向和司马权二人乃是玄阴天魔之身,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杀死的,只要人还在那里,哪怕只有一个魔头分身存驻,那他就可以继续派遣人手前去,重新把法坛造了起来,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三次,
说到底,他如今可进可退,哪怕一二次失机,也不会动摇根本,而那背后之人却不可能和他无休止的耗磨下去,因为拖得越长,其本质损失越多,若是坚持和他比拚,那可能用不着他出手,就先是把自己耗尽了。
法坛之内,彭向分身此刻正守在法坛出入口上,见刍衡过来,却是没有阻止,而是任由他入内。
这么做是原因的,若是在外面动手,那等於是告知这些遥宫长老法坛里面有问题,而到了法坛内,只需单独对付其一人,还能继续把这里面的动向遮掩下去。
至於两人斗战的余波会否破坏法坛,玄阴天魔与人相斗,却是从来不需要正面相争。
他把灵机一转,就往刍衡那身躯之内侵入进去。
只是他魔气方才潜入其中,却与司马权一般,也是察觉到了此人神魂之中有一股一团隐晦意识,其如虚空浩大,看去竟是早就有了主人,而不再是归属於自己。这意味着就算侵夺此人心神,也无法将之杀死,甚至不能动摇其分毫,因为最后负担都会由那股意识的主人承受过去。
此刻他也是发觉,刍衡身上有一股魔气缠绕,正不断削夺刍衡生机寿数,只是后者尚不自知,要是不去干涉,那么只消半日之后,就会被这股气机杀死,这当是司马权的手段。
可现在他等不了这么长久,需得立刻将之降伏。
实际这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以功行法力镇压,毕竟双方层次有所差别,但与司马权相同,他也是看出,其等身上寄存着一股惊人力量,若是受到远超自己的外力逼迫,很可能就会如那离明血宗的宗主一般,破开那一层制约,要是这样,反不如让此辈维持现在状态来得好对付。
尽管神魂无法夺去,但大可让其陷入幻境之中,再慢慢收拾。於是心意一转,整个法坛之内便起了一丝微妙变化,似是无甚改变,但好像又有什么地方有所不同了。
刍衡在过去门户后,便见面前一个向下阶梯,就沿此往下行去,可到了最底下之后,发现只是这里面空空荡荡,方才进来的所有六宗长老都是不知去了哪里。
他十分诧异,这时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猛地转头一看,发现进来的门户竟然完全消失了。
他想也不想,回头就是一拳,但见血具之上光华一闪,一蓬烟火霎时炸开,轰击那严丝合缝的玉璧之上,准备直接将这处法坛由内而外摧毁了。
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声音在此间回荡不绝,然而一切散去后,那上面却是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哼了一声,大喝道:“你等只会玩弄这些小花招么?”
当下胸腹一鼓,待得一口气蓄满之后,就哈的一口吐出,霎时有一条火龙飞出,往玉璧之上冲去,他却不信这里也是坚固如外间,否则这些魔神信众就不必要守在这里了。
果如他所想,在这番努力之下,那玉壁渐渐被融出一个孔洞来。
他见是有用,哈哈大笑了一声,又加了一把劲,过去多久,就化开了一个一人高的出口。
可是就算如此,也没有人出来干涉,他觉得十分古怪,想了一下,转身又迈步出去,然而一出法坛,不由得一怔。
外间一片平静,不管是上宫长老,还是六宗之人,甚或是顶上那座巨城,都是消失不见,面前只有那汹涌起伏的海水,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