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坐於殿上,於定中观望那些同辈言语记述,凭着神意之用,他甚至能再现当日之片段场景,这等若旁观一般,由此能从中取得到更为深刻的感悟。
只是忽然之间,他心中陡得浮起一阵悸动,却是扰乱了这些,导致这些景象骤然破碎,不由双目睁开,知这不会无由,定是什么地方有了足以影响到他自身的变故。
於是稍作思索之后,便就起意搜寻,遍察诸界,观望过去未来,不久之后,他便得到了答案。
他不禁目光一闪,现这并非是一好消息。心下思忖道“果然是天数无常,也不知此对这次剿杀妖物,会否有所变数。”
但不管如何,此前定下之事,没有推翻的道理。
且外间事机在变不假,可他自身同样也在生变化。
如今他正身在虚空元海之内以残玉修持,驾驭元气之能可谓一日千里,等到斩妖之日到来,那实力又该提升一截上去了,假设他实力增长足够平灭这些意外,那么一切都将不是问题。
念至此处,他将这些暂且放下,仍是入至定中。
两载时日一晃而过。
某一日间,他身上气机似受拨动,猛然醒觉,看向外间之时,眼神变得锐利了起来,此前定下约期已至,该是赶去与汇合了。
一意转过,虚空元海之内,霎时又有一方天地生成,他立刻身来,袍袖摆动之间,已是一步跨入进去,随后立定虚天之上。
不过几个呼吸之后,随着两股有恢宏气机浮现出来,旦易、乙道人也是先后到来。
两人都是一脸严肃,对付一头真阳大能,无论之前做了何等严密的谋划,说得再如何轻松,都不是什么容易之事,哪怕只有一个环节出了漏子,都可能导致结果出现偏差。
三人在此见过礼后,张衍先是言道:“乙道友,不知你那法器可是炼成了么?”
乙道人没做什么动作,手中已是持拿有一只青色莲杯,其比之前所见,更显精致华美,莲瓣舒展,那清泉流淌之声,如仙音轻鸣,娱耳之至,随着口沿一股嫋嫋白气晃动上行,到了高处,化作一朵华盖,将天幕都是遮住。
张衍稍作感应,觉得自己气机一接触到那华盖,那一瞬间,仿佛所有一切都是消失不见,但下一刻却又有浮现出来。
这与乙道人先前说得一样,遮断气机乃是时隐时现,而且无有定规,但若是运用的好,这比一直维持某个状态更不容易对付。
乙道人把手一转,莲杯之上就有两瓣花瓣落下,各自旋转着飞入张衍与旦易手中,言道:“持此莲瓣在手,斗法之时,断消气机之事可以由乙某主导,但亦可由两位自行决定。”
张衍点了点头,就将这花瓣收起。
乙道人言道:“这两年我虽在祭炼法宝,可同时也在关注那妖魔分身动向,如今可以肯定其与先天妖魔有所关联,前些时日,其送了不少妖魔往寰同道友所造界天之中,为免那些先天妖魔察觉我踪迹,故没有接近,也不知道其等究竟想要做什么。”
张衍略作思索,言道:“几年之前,那些先天妖魔曾召聚各处妖部,欲图传法宏道,倒反干坤,令天下之妖立於人道之上,正好贫道化身前往那处,便顺手将之尽数毁去,此刻看来,其等还并不死心。”
乙道人道:“原是如此,看来其等也知,想要真正灭亡人道,不是那么简单。”
虚空元海浩渺无尽,人又是天地之灵长,虚空元海不崩,那是无法彻底灭绝的,但是其等却可阻隔人道上进之路,若是人修士一个真阳都不存在,
或者说修道外物俱被妖物截走,修炼之法亦无法传承,那结果就截然不同了。旦易沉吟一下,道:“诸天万界之中妖物无数,便是道友扫灭了亿万之众,其等恐怕也不会放在眼里,只会继续做此事,除非时时刻刻盯着,但其吃过一次亏后,恐也不会让人轻易得手了。”
张衍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既然撞上了,自然不会放过,更何况实际上也是给其等造成了麻烦,他道:“说到这些,贫道方才有所感应,此是一段未来之影,请两位一观。”
他一挥袖,倏尔,周围场景一变,旦易与乙道人现,自身已然落在了一处残破的庙宇之中。
一个蓬头垢面,满面惊恐的老者正半跪在地,怀里抱着一个两三岁大的小童,正有一个半人半妖的小妖在那里喝骂抽打,似要其将那孩童交了出来血祭庙主。
那供台上供奉着一个神像,其身躯雄壮,一手持鞭,一手持锤,身上穿着银甲,但上方却顶着两只狰狞虎头。
张衍看有一眼,就往外走去,旦易与乙道人也是随他走了出来,行至门外,却见庙门之上挂着一只匾额,上书三个古怪文字,但以二人之能,自能直窥本来,立时能辨认出来,那是虎神庙三字。
出了庙宇之后,就沿着一条土路山下走,山脚之下有几个破败村落,仍然此中无论男女老幼,都是衣不蔽体,如牲畜一般在泥泞地上来回爬动,每一人颈脖之上都带着项圈,而牵着他们的都是一些妖头人身的妖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