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一番思忖下来,发现这两方势力之争表面虽上不见波澜,但底下却早已是暗流汹涌了。
譬如拿巨融来说,其与同门师弟受人请托,以往着实斩杀了不少修道人,但若留意去看,就能发现,其中有不少人出身的宗派都是略微倾向於青碧宫的,也有一部分不是,但相对来说很少。
这却很有意思了,他猜测这人很可能就是被某一方抛出来参与争斗的棋子。
要是上述这番推断为真,那么对於太冥祖师所留传下来的神物,巨融背后之人肯定是不会放弃的。
不过他也无惧,此辈若敢再来,不过再祭剑斩杀而已。
下来倒可以试着与青碧宫交好势力的稍作接触,因为只目前来看,他与这一方似并无什么冲突,反而敌对者倒是一致的。
但他心里有数,可以尝试靠近这一方,但对其等也绝不可深信,因为青碧宫就算要想阻止另一方夺得神物,也不并等於其对此物无有觊觎之心。
这里实际谁都不能信,真正依靠的只能是自己,要是他分量足够,那任何一方都无需在意。
好在距离玄石之时限还有千年,他还可以趁着这段好好谋划,以他此刻之实力,除非一方天主亲自下场,否则正常情形下,几乎无人可对他造成威胁。
不过这里也不是说万无一失了,就如此刻在青华天中,决定一切的是善功,其次才是自身修为,是以这些人若要出手,似乎眼前就是一个上好机会。
他哂笑一下,若真是如此,那自己等着就是了。
起得指来,在枢机之上一点,法力灌入其内,摩空法舟霎时一震,腾空腾起,就往一处方向遁去。
方才出去万多里路程,远空之中就有滚滚妖云飘荡过来,可以望见,此云是由一头头难以计数的凶怪汇聚而成。其等下半身是一团雾气,上半身则是牛头狮爪,此物名为“璧蝼”,乃是乱空墟地最为常见的凶怪之一,以凶狂而着称,只要感得气机所在,不管敌手强大与否,都会如飞蛾扑火一般冲了上去。因其等族群数目太过庞大,几乎杀之不绝,故是修士见得,通常都是远远避开,
张衍见了,却并未回避,只道:“你二人退后一些。”
任枣与曲滂忙是依言退开,前者更是将身边佩戴的守持法器拿了出来,并牢牢护持住了自身心神。
张衍往常行走在外,都是约束自身气机,以免搅动天地灵机,这时却不再拘束,将之舒放出开来。
霎时间,一股渊深莫测,宏大至极的气息便充塞於天地之间,引发了如雷鸣一般的隆声震响,而那穹宇中漂浮的悬石顿时如雨而落,那些凶怪只是被气息波及,就一头头载落下来,在地表上砸出了一个个大坑,化作无数难以分辨的稀烂血肉。
以凡蜕修士之威,根本无需动手,只凭气机就可镇压这些妖物,事实就算放得其等过来,也对张衍毫无威胁,在斩去过去之身后,只要修为不曾到得此境,便不可能伤得他半分。而若非他法力仍受拘束善功之制许多约束,以摩空法舟之速,瞬息之间便可过去,这些凶怪也见不着他面了。
只是在这个时候,他似有所感应,目光往某一处看去,微露讶色,那里竟有一头已是达到洞天层次的凶物,这却很是少见了,从舆图上记载来看,璧蝼依仗的向来只是数量,很少出现这般大妖,心意一转,一股清风卷过,就将之拿入了法舟之内。随后两目光华放出,试图察看其根脚所在,然而看有片刻,却发现此妖过去却是混沌一片,好似人刻意遮掩了,
他一挑眉,心下於瞬息间转过了几个念头,下来没有再去深究,一拂袖,这头凶怪便化为一团秽气散去。
待把妖云涤荡干净之后,摩空法舟继续前行,又是七八日后,忽见前方地表之上正冒出一簇簇漆黑幽火,此火自上空望来并不大,但便是其中最小一团也占据了数里方圆之地,而火势之外处处可见被打碎的法舟宫城的残骸,百万年来,不知有多少修士死在此地,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地,这些人若没有同门好友接应,恐怕连神魂都逃不出来。
法舟到了到了近处,那火光倏尔一抖,变得明亮了几分,任枣看过去时,却见其中有一个个人影在挣扎扭动,并不断发出出哀嚎哭泣之声,顿感心绪难平,并生出一阵阵胸闷浮躁之感,好似忍不住要吼叫抒发出来,连忙转运功法,好一会儿方才平复,他惊疑问道:“曲真人,那火中是何物?”
曲滂有些疑惑,两个头颅左右张望了一下,道:“那火中无物啊?”
任枣一怔,道:“曲真人莫非不曾看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