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华洲中位凤来山,成江之下,地底万丈深处,有一处空窍,似万载以来都是寂静无声,而在今日,却是两道光影乍然显现出来,正是张衍与齐云天二人联袂而至。
这一回,两人皆是一具化影分身到得此地,并没有惊动同辈。
张衍身立半空,看着面前一根大约可十人合抱,却贯穿上下万丈的大柱,言道:“这便是那定界针了?”
齐云天言道:“正是此针,自上古之时有人掘动地根之后,为防备后人再做此事,我东华及外间数洲之地,皆是立有此柱,以作示警之用。”
张衍虽久闻此针之名,便在典籍之上也见过不下数回,但此前却从未曾真正来此看过。
一是来此不易,二是此地为防外人无端窥觊,四周立有禁阵,只有洞天真人方可进来。
此刻他目光投去,细细打量,这方大柱看去虽是巨大,但眼前所见到得仅仅是包裹在外的一层泥胎,无甚要紧。最为关键的是最里间一根几是细若无有的气针。
此针乃是古时西洲修士采“动离之气”所炼,此气感应灵敏无比,一旦针身暴露於外,或者地气异常,就会向外传出警讯,通传各大宗派。
齐云天道:“我已将两根‘九还定干桩’交给了东胜洲那二人,叮嘱他们用心祭炼,约莫十七八载便可功成,到时不难使之破开浑元地障,置入地下深处,只是在此之前,却需避开此物,以免他派察觉。”
原本西洲修道人和天外修士合力打下东洲之后,为免重蹈覆辙,本欲在立契之时定下一个规矩,无论何人都不得再祭炼诸如‘九还定干桩’这等可以破开浑元地障的宝物。
但那时此方世界尚有天外修士来回,这约定对於此辈却毫无约束之力,更况且世上总有一些天资杰出的散修,彼等不曾签契,自也无有这等顾忌。
有鉴於此,诸修最后商量下来,在浑元地障之上布置了一道警讯,并在各洲之上各竖起一根定针,只要有人妄动地气,立刻就会被立契诸派察觉。
不过这毕竟是万年之前的布置,如今却有不少办法可以瞒过定针。
齐云天转过头道:“万载以来,到过此地的洞天修士只有五人,皆只是为了增长见闻,担忧定界针出得变故的一个也无,因其知晓无论何人敢在此处做手脚,那等同与全天下修道人作对。”
张衍笑了笑,道:“万载以来不曾有,未见得万载之后定必无,如今天下诸真皆知劫数已近,不会不来察看一番,或许还不止一个两个。”
齐云天点头道:“是以我溟沧派要动手,不但需遮掩了定界针,还需设法瞒过诸派修士,所幸掌门真人早有预见,早早备下了此物。”说到这里,他拿出一团虚幻不定的精气,托在掌中,“还望师弟为我护法。”
张衍打个稽首,道:“师兄尽可施为。”
齐云天走上前去,将此团气机往前一送,任由其入了那泥胎柱体之中,随后他盘膝一坐,就见手指之上有一道灵光牵引,似在缓缓操弄灵机。
这团精气在溟沧派灵眼之中炼得,可以在气针之外再布下一层无形屏障,地根一朝有变,气机会先行经过这屏障,而后才会传至那气针之上。
但有此一物,这个过程会被拉长至数十上百年,原先一夕之间的剧烈变动被拖至这般长久,定界针在这潜移默化中也会以为是地气自然变化,不会轻易引动警兆。
这样一来,除非是灵崖上人那等人物亲来此地察看,那至少在百年内是不会露出什么破绽的。
而这等一派尊长,等闲是不会轻易离开山门的,此段时日当可无忧,现下唯一需提防的,倒是眼下。
倘若有哪个签契宗门心血来潮,遣得一人过来查探,却极有可能被其察觉此间端倪。
张衍待齐云天动手之后,也是坐下,只是他神意时时留意外间,那团精气一旦发出,便就无法收回,若有人在这个时候闯入进来,说不定就会坏了大垩事。
在顺利过得三天之后,他忽然心中忽有感应。
天中有一道灵机横过,他立刻辨出,那当也是一具洞天真人的分光化影,那气机他倒也是熟悉,“是元阳派乔正道,他到此处来做何事?”
不过那气机只在上方稍稍一顿,便就掠过,但并不曾远去,只是在上方徘徊来去,一会儿停在左近,一会儿又停在远处,全无定数,似是在找寻什么物事一般。
张衍心思一动,暗忖道:“劫数临头,元阳派当也在准备渡劫之法,乔正道分身到了此处,许是为了那个传言而来,未想到此派到了现下也未曾死心。”
凤来山原来是东华中洲大派弘合观山门所在,此派原来几名洞天真人不知因何缘由相互起来了争斗,以至於山门败落,后才被元阳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