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权说完自家筹谋之后,却见慧晓眉宇间有一缕忧色,他嘿了一声,道:“徒儿可是怕那玉霄派事后发难?或是骊山派来寻我麻烦?”
慧晓抬头道:“恩师明鉴,徒儿是有此忧,玄阴天宫内忧外患,如今无有恩师支应,在灵门围剿之下,六阴魔虫也只在那些小灵穴中吞吸灵机,要是再惹上强敌……”
司马权哈哈一笑,道:“徒儿你却是多虑了,此事若成,玉霄派绝不会为一个再无用处的骊山弟子兴师动众,至於明画屏出身的骊山派,玉陵祖师早便飞升,沈梓心自家也不过元婴三重,哪有本事来找我司马权的麻烦?”
慧晓想了想,也觉是这个道理,心下微微一松,道:“那徒儿下来该如何做?”
司马权神情一沉,道:“却有一事要你去办,明画屏要总是躲在玉霄派中不肯露面,为师也不好下手,据为师所知,那沈梓心早有召回此女之意,只是顾念同门情谊,怕人说是她这掌门阻挠同门修道,无有气量,故才未动,但你可设法给她找些麻烦,等她自觉应付不了,必会设法将那明画屏唤回相助,而这期间,就是为师出手的好时机了。”
慧晓道:“徒儿立刻去办。”
司马权道:“慢来,你方才言,宫中有两人修为进境较快,且心思不定,既如此,也无需强压,稍候让你师妹再往虚天一行,命於韶遣了这二人到我处,我自有安排。”
慧晓道了声是,行了一礼,就倒退着出了洞窟。
北冥洲中,两道遁光在苍茫大地之上飞速遁行,约莫去了数千里,见前方一座万丈断崖出现在前,其中一道当先一个疾驰,在崖顶之上落下。
光华收敛,元景清自里走出,他看了看四周,确认并无危险,这才收回凌厉目光。。
数十年前,他独自一人北上昭幽投奔师门,但因身份独特,又不想在丹壳这一关中多做耽搁,故平日只在洞府之中修行。眼下三四代弟子中,除寥寥几人之外,其余人等并不知晓他真正来历,只当他是与哪个门中师长颇有交情的散修供奉。
他出身东莱洲,自小耳闻目染,都是妖物祸乱世间之事,是以对其尤其极其痛恨,此次听得溟沧派征伐北冥,便也求请到此,愿与昭幽弟子一同进剿,这回却是奉命出来,查探这脚下之地是否合适溟沧弟子进驻。
过去有几个呼吸,后方那一道遁光也是到了,光华散开,出来一个娇憨少女,正是汪采薇么徒朱凝儿,抱怨道:“小师叔,你为何把师侄甩在后面?”
元景清方才先到一步,只是防止两人同时遇险,不过他无心多做解释,指了指周围,道:“这处就是门中所说的斩蛇崖了?”
朱凝儿自入道之后,就只在昭幽天池修行,从未入过尘世,故还是一派率性天真,听得此问,登时忘了方才一点小怨气,一下变得兴致勃勃起来,道:“是呀,听闻此处是五代掌门征伐北冥时的一处落脚之地,本是一处蛇窟,共有七八十条千年以上的玄蛇盘踞,那修为最高一条老蛇,据传有近万载修为,能与洞天真人相搏,后被我派真人斩於崖下,成全了此地名声。”
她提着裙摆走了两步,伸出脑袋,往下探询般看了两眼,忽然一声低呼,朝一处一指,雀跃道:“师叔快看,那崖底之下,就是那老蛇骨骸所在了。”
元景清稳稳走了过去,眼神往下一落,果垩然见得崖下有一条盘叠而起的长长白骨,从头至尾基本完整,不过断成了百十截,斩蛇之名,倒是恰如其分,
这时他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听闻此间妖修用多用大妖骨骸精血修行,此地有这妖蛇遗骨,此为何其等放之不取?”
朱凝儿手指抵着下唇想了想,摇头道:“师侄这就不知了,许是惧怕我溟沧余威呢?”
元景清却是冷哂,什么余威,听闻溟沧内乱之后连三泊之地都曾被妖修短暂占去,又怎么可能震慑住远在北冥洲的妖修?此处这般模样,必然是有缘故的。
想到这里,他眼角忽然撇到一丝光亮,当即往下一跃,到了崖底,目光一转,却是在那巨大骨骸背后,见得一处一丈来高的幽深洞窟,那光亮是中闪了出来的。
朱凝儿也是跟了进来,她极为好奇地四处张望,道:“原来崖下还有这等地界?”
元景清却是把目光投向正前方,那处却有一把光辉湛湛的法剑,斜插在一处三尺高的石台之上,方才那光亮正是天光落在剑身上时,反照而出的,他沉吟一下,行步到了那台上,忽见剑身边上有一行清晰小字。
上曰:“剑名‘日轮’,杜某持此斩蛇,奈何为蛇血蛇毒所污,灵性散去,再难成就真宝,故掷此地,后辈弟子若有缘,大可取去一用。”
他目光后移,落款是“杜神川”三字。
朱凝儿凑上来看了看,道:“呀了一声,原来是杜真人。”
元景清对溟沧派过去之事只知大概,问了下来,方知这杜神川亦是当年征伐北冥的十二洞天之一。他细细感应了一下,道:“既是本门之物,我当可取之。”
上前一步,伸手一握剑柄,轻轻一拔,便就取在了身中,剑身一阵震动,发出一声悠长剑鸣,远远传了出去,此间灰尘竟也是被激荡而起。
他起指一抚,道了一声:“不错!”
这剑虽是失了灵识,可毕竟是那位杜真人当做真器蕴炼的,数千载过去,仍是神光依旧,锋锐不减,尤其剑身之外,还弥散着一股无形煞力,似极度渴慕妖血,难怪周围无有妖魔进犯,想是此剑在此镇垩压之故。
朱凝儿羡慕道:“小师叔机缘真好,不过师叔你可要小心藏好了。”
元景清看向她道:“这是为何?
朱凝儿道:“此剑是杜真人所留,那杜氏后辈大可说是自家之物,稍候要是见了,极可能向师叔讨要回去哦。”
元景清却是毫不在意,道:“无妨。”
他并不擅长用剑,杜氏族人要是肯拿出足够修道外物来换,他也极是乐意拿了出来,不定还可结下一个善缘。
至於强行索取,换了他人或许还会惧怕,可他身为昭幽门下二代弟子,杜氏又岂敢过来伸手。
他在此坐了下来,道:“我待祭炼此剑,请师侄为我护法,”
朱凝儿自入道后,可从未给人护过法,闻言秀眸一亮,兴冲冲道:“小师叔放心,师侄定可护得你安稳。”
元景清点了下头,把剑横搁在膝,逼出一缕精血抹在剑身之上,须臾淡去,便打入一道道法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