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上,海天之间,风浪旋卷,潮来潮去,尽是法宝阵气击撞之声。
陶、米二人严守灵机,但因破阵真宝宝也是世间稀少,那银锥暂被打退,他们不似先前那般压力沉重,凡有阵气缺漏,立时上去弥补,竟也堪堪能够应付。
只是他们交战至今,一刻未有停歇,没有半点修持机会,怀中纵有丹玉,也无机会取了出来运化,知如此下去,无论如何也不能捱得长久。
缠战两三时辰,米真人忽见一阵角上情势颇危,冷哼一声,背后清光一升,劈啪一声,好似雷过电走,就见顶上分出一黑一白两道气机纵去阵外,而后扬空斩下!
天中数件宝物皆有灵性,察觉危险,均是不约而同避让开来,任那两气沿海飞纵而去。
此是崇越真观与东华玄门争斗数千载的“阴阳离元飞刀”,如今由米真人这位洞天真人使来,威力极宏,竟是一刀劈开海水,纵分天地,轰轰出得风陵海,又直往南崖洲奔去,若无人阻拦,只观其势,不难一气劈上洲陆,斩坏山水地脉。
南崖洲乃是玉霄灵机聚纳所在,自然不许他人毁坏,就在那两道刀气将将要到斩到陆上之时,天中飞来一面玉牌,其轻轻一颤,倏尔化作万千数目,层层叠叠,堆砌而起,片刻就筑成一座白玉方山。
两道刀气撞在上方,白气激射之处,发出一声断金之音,只见上方出现一道深深斩痕,似差点一点就能把山穿透。
而黑气经行那处,表面看去却是毫无动静,待过去十几呼吸,忽然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好似朽坏一般落下无数玉屑,内里同样现出一段清晰刀痕。
陶真人趁着方才几件真宝躲闪,加紧时机,又把散去阵气收拾了一番,随后叹一声,道:“此举不啻饮鸩止渴。”
米真人哼声道:“但也总比法宝被破,让对面毫无忌惮来得好。”
她本来以为陶真人又要讲什么自家不愿听得道理,不想这回后者却是点头,道:“正是这般,看这情形,玉霄此回已下决心,必然要争出一个结果来,其既想先化我法力,弱我灵机,那索性便遂他之愿,还以颜色,也好过总是挨打。”
他们自是看得出来,玉霄诸真自己真身不动,甚至连分身也不遣出一具,只以法宝遥攻,分明就是为了不使功行折损,而他们以法力相迎,却是吃亏之举,当是正中对方下怀。
等到他们身疲力竭,法力孱弱之时,怕就是对方出得杀招之时,不过在此之前,其当还不会全力相攻。
两人不过才说得几句话,天顶之上宝器又来,於是振奋精神,再度迎战。
半日之后,天边忽然一缕银光飞来,陶真人一眼便看出,此就是昨夜被他们击退的那枚银梭,不想一夜过去,竟已完好,比他此前预估还要早了一二日。
他领教过这件法宝的厉害,本来只其一个就难对付,要是此刻再加入进来,更是难以守御了,就此阵破也不无可能。
他吸了一口气,把身一晃,头顶之上清光铺开,一声龙吟,自里跃出一条千丈青蛟。虾眼象耳、凤足蛇躯,才去天中,立时兴动雷霆暴雨,万里海泽上齐晃,原本晴空朗日,却是骤然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此蛟自云中探出首来,半露半掩,怒睁双目,见那银锥过来,把蛟尾一甩,对其甩去。
它这一动,天中各处法宝就要来拦截,下方米真人眸光灼灼,看向天际,食中两指合拢,遥遥欲斩,
还未发动,就有凌厉刀气迸出,这些法宝虽受其主辖制,但来此只为破阵,非是拚命,也怕自家损伤,受此威慑,便又止顿不前。 那银锥也是察觉不妥,几番闪避,但其威势虽大,转动却远不如龙尾灵活,躲得几次,就被其正正抽中,顿被一股浩大法力远远掀飞了出去。
蛟龙长吟一声,自云中窜出,追逐上去,似要一口气坏了此宝,然而就在这时,许久前射死金朱鸟的飞箭再度现身,自虚处飞出,倏忽一闪,就从蛟脊之上一穿而过,登时就有无数血污洒落下来,到了海水之中,化作缕缕清气,竟引得无数海鱼不顾雷电探首出水,竞相吞食。
陶真人见此,知事不可为,法诀一变,那青蛟一转身,化作一道青雾,重又回了阵中,再被他收入清光之内。
那银锥虽被青蛟逐走,但并未如何损伤,片刻又自折回,但忌惮陶、米二人再发神通制压,是以并不似最初那般大胆了,只是在外兜转,找寻破阵机会。不过这么一来,陶、米二人也是压力倍增,法力耗损更快。
同一时刻,天青殿中,张衍看着南海激烈争斗,略作思忖,自觉已到他这处动手之时,目光一扫案上摆着的四张符籙,把袖一甩,立时飞出大殿。
四道灵光一下天穹,就往四方飞去。
此刻东华四洲之地上,有四座小界同时打开了门户。
风陵海中,陶真人见有一道极快灵光飞来,凝目过去一观,不觉神色一振,笑道:“张真人出手了。”
他立时拨开阵气,令其入内。
米真人秀眉一拧,道:“一张法符,又用何用?”
陶真人笑道:“米道友稍候便知。”
那张符籙到了阵中之后,就直往小界而去,此时魏子宏正站在界关门前,见其过来,立时躬身接过,而后纵起遁光,飞快到得小界机枢石碑之前,将之郑重摆在了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