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思忖之时,锺台一众修士已是到了眠星山前,这时乔掌门传下谕令,勒令众人缓行,不得冒失入山。
虽众多修士在此,轩岳不至起意暗袭,可要寻点小麻烦,扫一扫锺台众修的脸面,却也容易。
众人打起精神,驱动车驾飞舟,缓缓前行,一刻之后,便驰入了山势之中。
张衍一入此间,就觉有异,他举首观望,见周遭天象忽然为之一变。
前一刻明明还是青天朗日,暖风微熏,可忽然之间,劲风推江而至,浪高水疾,扫荡天云;
下一刻,又是悲风萧瑟,冷露凝珠,落叶纷飞;
雪,烟霾氛氲,云雾溟蒙,霰雹纷坠,霜回大地;
一时间,仿佛时如逝水,顷刻经历了四季变换。
邢甫柳当即吃了一惊,站起道:“改天换象,轩岳教中人莫非已是到了。”
张衍笑道:“轩岳教中人倒是好兴致,竟已此宝迎客。”
眠星山数千里方圆内天象同是变动,哪怕元婴三重修士也无此等本事,除却洞天真人,唯有轩岳门中至宝,“三岳镇气圭”才能做到。
不过此举对那些不懂其中关窍的修士或还有震慑之用,而此来修士多是元婴修士,没有谁会被吓倒。
杜时巽冷笑几声,道:“好宝贝,过了今次斗法,就该是我锺台囊中之物了。”
而另一边飞舟之上,林长垩老哼声道:“我早听闻,轩岳教举派上下不敬先德,大弥祖师赐下的法宝,尽给他们如此卖弄,气数不尽,实无天理。”
燕长垩老淡笑道:“两派合一大势所趋,只是稍候斗法之时需懂得分寸,我等非是挑头之人,便不要逞强。”
正说之间他朝着杜时巽所在之处示意了一下,其意不言自明。
白长垩老和林长垩老对望一眼,都是点头,表示了然。
锺台派自西而来,而眠星山正东处有一座雄峰在群山之中地势最高,山下一条大江蜿蜒奔流不息,顶上建有一处法坛站有数十名服色各异的道人守着正中一人,此人身形雄阔,白面无须,眉目疏朗,正是轩岳掌教杨殊永。
他身旁站有两人左手一人,矮小枯瘦,顶上秃发,囟门处显出一圈淡淡金光,托着三团罡云,乃是教中护坛长垩老金灵叟。
右侧一人,身高一丈雄武高壮,手持一块黝黑铁牌雉冠金甲,腰间悬着一对铁鞭,为教内呼令长使淳於季。
杨殊永身前不远处,此刻有一名穿着红衣的灵秀女孩儿,手中正拿着一块玉笏玩得高兴,随着此宝在她小手中摇晃,一道道灵光飞射入天,将天象变幻来去。
金灵叟这时忽有所感,低声道:“掌教,锺台派的人到了。”
杨殊永神色微凝,他走上前去,溺爱地抚了抚小女孩的脑袋,道:“莺儿,别玩了。
”
小女孩拉着杨殊永的衣袍晃了晃,撅了撅嘴,道:“阿爹,再让莺儿玩会儿嘛。”
杨殊永弯下腰,将小女孩抱了起来,哄着道:“莺儿听话,这块玉你拿着,回去随你怎样玩。”
小女孩高兴的欢呼了一声,道:“阿爹不许耍赖。”
淳於琼呵呵一笑,在小女孩脑后轻轻抚了一下,后者便就沉沉睡去,他转身将之递给了身后一名婢女,表情淡漠道:“好生照顾了,若有差池,你当明白如何。”
那婢女浑身一抖,低头一礼,小心抱着小女孩退下去了。
金灵叟沉吟了一下,道:“掌教,少主年幼,此刻便执掌本门重宝,似有不妥之处。”
杨殊永不悦道:“不过能改换时气变化的一块破玉,莫非我还给不了自家女儿么?”
金灵叟忙俯下头,道:“不敢,不敢,只是毕竟是祖师所赐……”
杨殊永却是不理他,径直转过身,往后瞧去,大声道:“本掌门把三岳镇气圭赐了女儿,你等可有异议?”
身后一众教中长垩老修士皆是无人吭声。
杨殊永又看了金灵叟,见他低俯着头,不敢出声再言,这才满意。
他继任掌教时日尚短,不过上任掌门在几名护法长垩老支持之下大改门中功法,进而出了容君重这等人物,等他接手教门之后,仗着这副好底子,接连两次击败锺台,威望大涨,这才坐稳了掌教之位。
与锺台派众长垩老相比,他此刻却是走上了另一条路,认为祖师所留之物无不可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