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自丹鼎院出来,便回了昭幽天池,到殿中坐下后,便开始寻思去往东胜洲一事。
在此之前,他本是有意去少清派求取一门剑术,但琢磨下来,却觉不妥。
一则少清在东华极西之地,而自己行踪不宜被人太多人知晓,却是不便前往;二来在见识了荀怀英的飞剑之术后,他并不认为自己能在此道之上胜过对手,是以现下时机未到,只能今后另寻机会了。
倒是受了掌门之托,此回去往东胜州,不仅仅是接手沈柏霜所遗别府,还要设法使其壮大,这其中事务千头万绪,只自己一人却还不够,还需携得几名嫡传弟子同往,以作助力。
门下刘雁依乃是大弟子,需代他坐镇洞府,轻离不得,而田坤性子沉闷,又一门心思修持,不合他意,倒是汪氏姐妹而今还未到化丹之境,还学不得门中神通,这回正好带上。
一念及此,他出言道:“张境,去把采薇、采婷唤来。”
镜灵依言而去,不一会儿,汪氏姐妹二人到了殿上,一起跪下,脆生生道:“弟子拜见老师。”
张衍把手一托,示意二人站起,道:“今日唤你们来,是为师又要出门游历,你二人便随我一道吧。”
听说要去往东胜州,姐妹二人反应各有不同,汪采婷秀目中焕发亮芒,显是欣喜,而汪采薇容色只是稍稍惊讶,便安静了下来。
张衍笑了一笑,手指一弹,一道光华飞入汪采薇手中,道:“此为龙国大舟,是我师徒三人代步之物,采薇你且收好了,明日你们二人便出府,记着了,不可飞遁,需走陆路去往东海,在那处等候,为师待事办完之后,自会来寻你们。”
东胜州距东华洲极远,需远渡重洋,若在极天之上借罡风遁行倒是省事,但他未免太多人察觉行迹,权衡下来,决意还是从还海路行走为妥。
汪采薇正容万福,道:“谨遵恩师法旨。”
张衍不再说话,起手一挥,汪氏姐妹对他再拜了一拜,便就退了下去。
张衍再是思索片刻,便对镜灵言道:“去把章道友与卢道友二人请了来。”
章伯彦、卢媚娘二人早在数日前便回护送魏子宏回得府中,这时正在洞中修行,闻得张衍寻他们,立刻赶来殿中相见。
三人见礼之后,张衍先自对章伯彦言道:“章道友,贫道因故需往东胜洲一行,稍候便就启行,不知章道友是留下还是同往?”
章伯彦哈哈一笑,道:“章某在东华已是无根之人,常听闻东胜洲锺灵毓秀,其地有我东华数倍之大,还从未幸见识过,愿随府主同去。”
张衍笑道:“如此甚好。”他又转过首来,对卢媚娘温和言道:“卢道友若是见了严长老,请代为转言一句,先前诸多帮衬,贫道记在心中,日后必有补报。”
卢媚娘柔柔一笑,道:“府主言重了,贫道亏得府主照拂,借以洞天福地寄居,才得今日之成就,说起来,还是我夫妇二人亏欠了府主。”
张衍叹了一声,他这一去少说一二百载,卢媚娘已是寿有七百余,此次一别,恐再无后会之日,便站起身来,肃容一礼,言道:“道友珍重。”
卢媚娘也知自己成道无望,自是听懂言语中之蕴意,忙敛衽回礼,正声言道:“府主此去,也请一路小心。”
张衍点头道:“那便就此别过了。”
他伸手一指,立时便开了阵门,把身一纵,霎时到了昭幽山山巅之上,此时正是夜间,恰见星河一道,横贯天穹,顿觉心胸一畅,他看向倒映星光的天池水波,道:“姒道友,我之事,想你也已知晓!可愿同行否?”
过有半晌,只闻哗啦一声,龙鲤姒壬自水中探出首来,嚷嚷道:“这处水潭太小老爷定要带上小的。”
张衍笑道:“那便随我来吧。”
龙鲤姒壬把身躯一晃,变化为蝌料大小再化一缕黑线自水中飞起,钻入了他袖中。
张衍对着才从阵门出来的章伯彦招呼了一声,便把法力催动,喝了一声,仰首冲入云中,而后骤化为一缕惊虹,往南飞驰而去。
章伯彦见了,亦是起了遁法,紧紧跟来。
二人行不到半日,视界之内便浮出一座座连绵山峦,沟壑交错,峡崖相间,看去雄奇无伦。
章伯彦心中一惊,暗道:“再往前去,可就是广源派山门,溪风山所在了,是了,府主应是来见沈殷丰的。”
他想了一想,便赶上前去,拱手言道:“我乃冥泉宗修士,与广源派素有仇怨,倒是不便前往。”
广源派沈崇真人还未飞升之前,称得上是纵横九洲不败,那时着实斩杀了不少冥泉宗弟子长老,两派因此结下犬仇,虽则他现下已为张衍府下门客,可入得对头山门,他仍是觉得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