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涯老道看金光符诏渐渐飘了过来,想及自家静弟还在广源派地头上,没有人在旁,唯有自己出手了。
他把拖尘一甩,乘风嫋嫋升起,到了上空,正要伸手去拿符诏,这时却忽觉有异,眼角余光撇到一道红芒正冲着自己飞来,便把手缩了回来,不慌不忙起招尘一挡,把那红芒格在了一边,才看出此物竟是一只小巧精致的朱色飞箭。
徐娘子放下手中朱凤轻弓,回首道:“颜师兄,你再不出手,符诏却要被玄门取去了。””
“师妹莫急,他们拿不去的。”
一名年轻俊逸的道人自魔云之中步了出来,他却并不急着上前,而是认真观察了一番,这才把身一震,一声大响后,自他身后升起一面玄色幡旗,长宽各有十六丈,上有一日半月,外裹一十六星,日中有游负,月里有飞虫,星内藏走兽,俱是活蹦乱跳,啸叫不已,似要从幡旗上跃脱出来。
他神情平静,轻掐法诀,幡上三星陡然放出光亮,便有三头走兽把巨口一张,吐出来三团黑风,落地现出三个人来,待立起身后,胡着那年轻道人一揖,不用吩咐,便分别驾起罡风,朝着落下符诏的三个方向奔去。
往擎丹峰行去者,乃足一名顶上生角,须发浓密的魁梧大汉,此人身上穿着明光大铠,双手握有一把长柄破金斧,一望而知是一名修持力道的妖修。
赢涯老道却并没有因此人是妖修而小视,不急不缓一掐诀,顶上罡云一个旋动,降下一团云似雾的护身宝光,同时大袖向上一抛,灵光闪动间,飞出一面锦绣法旗,此旗到了空中,迎风展开,立时飞出片片祥光。
两人之间的距离眨眼就缩到了数十丈之内,那名妖修忽然一声大吼,往前一跃,金破大斧高高举起,往下就是一劈,底下那祥光也是同时向上一迎,却见光霞破碎,可他却觉击中水中,软绵绵不着力,忙后退一步,把大斧收回,继而再度砍来。
赢涯老道在十派弟子之中寿数最长,老辣异常,他不求有过,但求无过,对飘下的符诏看也没有去多看一眼,而是沉着催动法力,顶上罡云急骤旋动,将周身上下守得严密无比。
那名妖修连连挥动大斧,虽总能把祥光砍得支离破碎,但每次再举斧时,那光又倏尔弥合,没有丝毫空隙供他可钻。
骊山派那处,一名元婴长老初时还很是沉稳,可见了魔云之中现出的那面幡旗之后,却是脸色大变,提醒正要上前的曹敏柔道:“曹师妹,此次出战之人乃是那九灵宗的颜晖辛,这百年来不知杀了我西三派多少弟子,我门中亦有数位同门被此人邪术夺去了躯壳,师妹需要小心了,一定要紧守灵台,万勿予他可趁之机。”
西三派是指骊山派、平都教、还真观这三家玄门,因这三派僻处东华之西,又在十大玄门之中势力也是最弱,是以弟子外出常常携手互保,常被一道称呼。
而九灵宗山门亦是在处在西位,与这三家时有冲突,对彼此门派中道行高深的弟子都是熟悉。
而这颜晖辛正是名声极大的一人,与西三派弟子多次交手,从不曾有过败绩。
曹敏柔也是凛然,九灵宗修士擅能侵夺他人躯壳,化为己用,最为令人惊怖的是,许多被其奴役之人,神智记忆依旧不失,仿若心甘情愿为其驱使,实是诡异。不由谨慎点头,道:“师妹记着了。”
她深知自己的斤两,符诏飘下时,并没有急着去接,而是故意落后一步,待赢涯老道与其中一人接上了手,这才驾罡风飞出。
她上得云头,却见得一蒙着面纱的女子远远而来,瞧那婀娜身影,似是有些熟悉。
到了近前后,那名女子露出外面的一双秀眸忽然瞪大,露出惊喜之色,她掀开面纱,露出一张清丽无双的脸容来,道:“师妹,你怎得来了?”
曹敏柔判区一震,掩口惊呼道:“罗师姐,是你。
随后她忽然觉出不妥,警惕后退几步,戒备道:“你不是罗师姐。”
那名女子摇了摇头,道:“敏柔,你还记得小时入门时,才三四岁的年纪,活泼好动,误服了辰砂寒丹,性命悬於一线,是师姐我不眠不休飞了六日夜,从南海采来火梨与你么?你还记得你十四岁那年,采朱果遇蛇妖,不慎坠崖,是师姐我救了你回来,你还记得只
曹敏柔听着她嘴中说出一桩桩一件件的往事来,美目中泪光盈动,手也不觉轻轻颤抖起来。她虽明知眼前这人已不是自家司门,可心中的斗志却在一丝丝的消退下去。
广源派山头之上,那中年修士见有一枚符诏朝着 自己这处飘来,大喜不过口只是要与魔宗弟子刘上,他也不怎么情愿,低头一想,转过来看了看沈长老,见他坐在那里不动,便向天一指,道:“沈长老,你还不快去将符诏取来?”
若以纯道行修为而论,沈长老乃是元婴二重修士,顶上炼有三团罡云,实是胜过了他,唯有命其挡住颜晖辛,他才好收了符诏走脱。
可沈长老却是摇头,道:“此已非我派之物,怎好越俎代庖去取?”
中年修士义正言辞说道:“沈长老,此言差矣,这符诏现下还是你广源派的,待你拿来之后,再献上来不冲。”
沈长老仍是不愿,道:“适才在擎丹峰上,赢真人再三关照,要我勿起贪心,不得沾手此物,否则又何必把道友遣来?老道我拿了回头送去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