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盛方才被赤雷珠逼至数里之外,难免援手不及,眼见张衍於顷刻之间,连斩二人,他先是愣了片刻,随后跺脚重重一叹,把拿起的法诀散去了。
剩下列玄教那几人看到这一幕,眼神之中除了生出些许惊惧之外,还夹杂着一丝茫然无措。
他们本是一鼓作气而来,原想着这张道人再厉害,七人合力,也定能一战而下。
却不想还未曾伤得此人分毫,己方却是折了两名元婴长垩老。
要知列玄教先前已有两名长垩老死在张衍手中,如是再斗下去,那还要再死上几人?
一想到此处,他们心中皆是忐忑不已。
壮大本教固然是好,可也要行得通才可,若是搭上自家性命,便就不值了。
能做到教中长垩老地位的,无不是经过了数百年的辛勤苦修,眼下福乐还未享受足够,又怎能急着去死?
就算为教中立下了大功,来生还能再行入道,可谁能说还有今时今日的成就?
公羊盛岂能看不出他们几人心中这点私心杂念?虽是面上神情不变,心下却暗叫不好。
他虽是列玄教大张老,但其余长垩老身份与他也算是平起平坐,平时虽各有私心,但他还能凭借长辈身份压服下来,可若一旦涉及身死存亡的大事,要想唤得所有人上去拚命,那也是妄想。
若是拿不出应对办法来,那也不必再斗下去了。
可适才与张衍斗了几个来回,他也是看出,除自己之外,剩余四人如与张衍单独对上,能保得性命已是不错。
而他更为担忧的是,方才张衍那一步之间,迈出上百丈,有这等挪转神通,随时随地可以脱出战圈,去往他处。
他原本以为有碧玉如意在手,便能制住其剑遁之术,可现在看来,却根本围困不住此人。
如不是对方那法宝尚未祭炼完毕,怕是早就去往他处了。
他手中倒是还有一物,能克制此人,可是此宝轻易动用不得,心中一时有些犹豫。
沙道人看出他有些为难,便主动开口道:“师兄,事到如今,唯有请出祖师神像了。”
其余三名列玄教长垩老,为那谭姓女冠、高师弟及那秃顶道人三人,他们互相望了一眼,秃顶道人站出来道:“师伯,师叔说得不错,快些请出祖师神像吧。”
列玄教供奉在祖师堂中的神像,共有两座,一座受日常香火,并无什么奇异之处。
而另一座,却是能收凝法力,借以淬炼神像宝体。
尤其是教中有一门心法,每当教众祭拜祖师神像之时,按法仪而行,就等若在祭炼此物。
四五百年下来,那尊神像不知受了多少教众顶礼膜拜,如今八脉俱通,腑脏已生,内外已如生人一般。
若是再有数百年祭炼,待此物生出真识之后,再与翼崖上人昔年特意设法留下一缕残魂相合,定能借体而活,成得一件护教真器,其威不下有一名洞天真人坐镇教中!
到了那时,如再有神兽相助,列玄教成中柱第一派指日可待。
他们此来围攻张衍之前,因恐贞罗盟禁阵坚碍难破,又惧其长垩老得知消息后回来施援,是以携来此宝,以防万一。
因此宝物一旦使出,必然耗损元气,如此一来,那到最后炼成,怕要再推冲百数年。他们本是准备留作最后手段动用,但没想到张衍竟如此难缠,因而都动了请出神像的意愿。
见众意难违,公羊盛微一沉吟,出声道:“好,有请诸位教友为我护法!”
听他答应,四人皆是心中一定,当下应和一声,站到四角之上,将他护在其中。
这神像共有三层禁制,每一层皆有不同用处,但他们深信,就算只开得一层禁制,要拿下张道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张衍目光一凝,他看出这几人似是又要施展什么法门,不过上前绕了几圈之后,却发现这几人在四角之上所据方位并非随意站立,而是暗含阵势,且守御严密,并无漏洞。
他随手发了几道紫霄神雷进去,见并无动静,就知此阵难破,心中一转念,索性往后一退,坐定云头,看他们作何打算。
不过半盏茶功夫,站在四人中间的公羊盛忽然喊了一声,双手向上一托,一缕轻云冉冉飘升,那云中有一座面目逼真,身着金缕银线日月服的翼崖祖师神像被请了出来。
此像约有十丈高下,一现身出来,就有阵阵仙乐鸣响,万众膜拜之声,放出千百道柔和清光,照耀四方,便是整座鹿歧上,也是笼罩在一片祥光沐浴之下。
立在神像之下五人,恰如甘霖倾顶,琼浆入喉,顿觉浑身舒泰,周身法力澎湃,难以抑制,似是要奔涌出来。
公羊盛也觉功行好似平白增添了不少,顿时精神倍增,高声,道:“诸位教友,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他纵身一跃,到了上空,把手一张,掌中雷芒闪烁,就是一道罡雷对着张衍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