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应成霖与章伯彦僵持之时,岳御极跌坐在殿内,双目炯炯,手指尖上一朵碧火熊熊,向那禁制之中侵略而入。
那封阵金光忽如涟漪一般,层层荡开,过了好一会儿之后,猛地颤动了起来。
任谁也能看出,这封阵已是到了随时可能溃散的地步,躲在周围的修士皆是忍不住睁眼瞧了过来。
有几名修士甚至身体前倾,想看清楚这瑶阴派传承五器到底有何等神妙之处。
岳御极此刻双目一睁,骤然加大了催发之力,那火光忽地一跳,就又旺盛了几分。
细眉修士神色紧张了起来,似这等时候,正是需要加倍提放之时。
他手托明珠,站在画壁口警惕戒备,并不敢有丝毫放松,时而自那众人面上扫过,时而又转首看向外间。
岳御极鬃角隐隐现出了汗渍。
在外人看来,他此刻在那把那封禁一层层的化去,已然功成在即了。
然而他自己却是有苦自知,那封阵之上所蕴含的禁力其实并没有被他化开,不过是向内退去,积蓄了起来,越到最后,这封阵之力越是强韧,甚至隐隐有一股反压之势。
这时他才知道这封阵的真正厉害之处,犹如一个高明对手,知道无法正面与他相抗,便不断抛下诱饵,将他一步步弓诱进来,令他不断消耗元气,最后再汇集全力,与他殊死一搏。
此刻他若是弃手不顾,这封阵必会千百倍的回敬过来,前功尽弃不说,自己也会受创不浅,唯有全力攻破这禁制这一途可走。
但他此刻元气消耗也是极其严重,若要继续为之,几乎不亚於与同辈修士大战一场了。
当前这局面可说得上是极为凶险了,若是有敌来袭,他根本无力抵御。
还真观擅长各种封魔禁阵,科仪法门他在暗骂这个设下封阵之人的同时,却也不由暗中佩服。
然而越是如此,他面上越是做出一副轻松之色,在手中火势猛烈压制之下,那封阵金光已似风中残烛,飘摇不定。
又过得一炷香的功夫,那金光一颤,隐隐有崩散之势就在那即将破开的一瞬间,外面却陡然传来一阵凄厉呼啸,那方才退去的老魔元婴分身,又自外间如旋风般冲了过来。
那细须修士大吃一惊,忙将手中那颗明珠祭起,放出一阵莹亮毫光,延伸出去,将画壁之前五丈之地照得一片明亮。
可那元婴法身竟然是视若无睹般,毫不停留地撞了上来,这方才对付那些个魔头颇为奏效的法宝此时在这一撞之下发出轰隆一声大响光华竟是黯淡了几分。
细须修士只觉胸中一闷,还未等他回过气来那元婴分身又再次往上一个冲撞。
值此重要关头,岳御极神情尤其专注,仿佛对身外之事充耳不闻手中那清火与那禁制俱是在不停颤动,显是双方较劲到了最后关头。
几息之后,这内殿中诸人耳边听闻一声惊雷大响,大殿似是摇了一摇,顶上细灰簌簌而落,只见那封阵已是化作点点金光散去。
岳御极本闷哼一声,向后倒退了几步,嘴角隐见血渍。
那五件传派法器嗡嗡一响,倏尔飞起在半空之中,陡然放出万道金光来,而那底下那。高井失了镇龘压,井盖之上也是“哢嚓”一声,裂开了一丝细缝。
岳御极眼中紧紧盯着,脚下一动,正要上前收取。
可就在此时,轰隆一声,那明珠光华顿告破碎,细须修士本人也是吐血暴跌出去,一阵阴风卷了进来,身侧更兼带碧鳞火芒,有两名弟子因为闪躲不及,立时化飞灰而去。
躲在殿内的十多名修士见他如此凶横,哪里肯上前与其相斗,纷纷往后避退。
那元婴分身冲进来之后,也根本不去理会他人,直朝着那五件法器之扑去,看那样子,竟是想要趁势将其卷入自己怀抱之中。
岳御极见状,怎会令他如意,冷笑道:“就知你魔性不改,按捺不住!”
他肩膀一颤,顶上忽地飞出一卷经书,哗啦一声,一开一阖,那魔威无边的元婴分身竟一下就被其裹住。
他再向下一指,其便身不由主摔落下去,竟眨眼间就被镇龘压在地,动弹不得。
岳御极适才已被那封阵反震之势激荡的几欲吐血,然而他还是强忍心头不适,一翻手腕,拿了一柄拂尘出来,眼中杀意显露,作势欲拂。
只要将这元婴分身灭杀当场,那他拿这五件法器便是十拿九稳,再无阻碍之人了。
至於那章伯彦本尊,此刻被应成霖拖住,眼下根本来不得此地。
那元婴分身怎能甘心,虽被那经卷压住,但手足尚能动作,伸手一抓,这间内室之中倏地起了一阵阴风,就卷了两名猝不及防的修士过来,往前掷去。
岳御极只当其是垂死挣扎,冷岫一声,轻轻一拂,就挪开一人,再想将第二个挪开之时,那名弟子脸上原本惊恐之色突然隐去,换成了一副诡异笑容。
他忽觉不对,然而此刻两者距离极近,再想有所动作却已是来不及了,那名弟子忽然身躯一震,竟是从顶门之中跃出一尊浑身乌黑如墨的元婴来。
此元婴一伸手,一张法符便显然出来,一掌就拍在了岳御极额头之上,后者身躯一抖,本已堪堪冒出顶门的元婴又被压了回去。
随后那元婴上来一把将他抱住,拚命吸纳起其全身精血。
岳御极拚命运转功法抵御,脸上惊怒万分,双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言道:“章伯彦?你怎会在此处?你不是在与那应老道纠缠么?”
章伯彦一边催发法古,一边哈哈大笑,道:“你岂知我三阴不死身之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