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循走了进来,在一旁坐下,沉声道:“昨日。”
美服少年目光斜过,向那杜氏弟子使了个出去的眼色,这人如蒙大赦,连滚带爬跑了出去,他举起手中酒杯,仰脖一饮,问道:“你丹成几品?”
郑循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丹成五品。”
“啪”的一声,美服少年将酒杯掷在脚下,骂道:“那些老家伙得疯病不成?以你的资质,最多再冲缓个一二载,至少能到四品之上,何必如此急切?难道是为了这狗屁法会么?”
郑循缓缓摇头,露出苦涩笑意,道:“非是如此,因我与那张衍曾同在下院修行,小弟还曾是善渊观的大师兄,族中面子紧要……”
美服少年听了之后,只是冷笑连连,心中也是明白了族中为何如此急躁。
郑循与张衍同为善渊观下院出身,还比其更早了一些时日入得上院,可偏偏却是张衍先一步炼药成丹,将他比了下去。
此事放在平日里倒也没什么,可如今正逢品丹法会张衍成丹,要是叫他族知晓了郑循还是玄光境修士的话,那叫郑族的面子往哪里搁?
原本郑循修炼的玄功也是以稳健为主,走得路子是一步一脚印,功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而火候未到,却提前凝丹,此举这无疑是拔苗助长,先前努力皆是白费。可是族中为了名声,却也顾不上其他了。
郑循当日因族中弟子死去,在郑族暗中相助之下,开出上下品的脉象,得以提前进入上院修行,又接手了这名弟子的遗泽,原以为修行前路乃是一片坦途,可如今却是不得不做出妥协牺牲,可谓成也亲族,败也亲族。
世家弟子,修行若不是到了那极高境界之上,一切都要以家族为重,美服少年对此尤为深恶痛绝,只是他又转念一想,若不是那该死的张衍,又何止於此?分明是此人把郑循逼到这个地步。
他冷哼了一声,狠狠言道:“循哥儿宽心,今日品丹法会,若那张衍敢来,看我如何羞辱於他,为你出一口恶气!”
便在此时,两人耳旁传来玉磬金锺之声,清越悠悠,霎时传遍山门,在怒浪岩上回响着,将那海潮之声也盖了过去。
这已是响了第二遍磬锺了,若是到了第三遍,这品丹法会便要开始,可直到此时,众人仍未见到张衍身影。
底下弟子有人嬉笑言道:“这张衍怎么还不至,莫非是害怕了不成?”
有人打趣道:“我世家之中人才济济,又岂是师徒一脉可比?若我是他,索性躲在在乌龟府中缩着不出来了,何必来此丢人现眼?”
这是讥讽那昭幽天池原本是大妖桂从尧的洞府,只是言语之中,难免又流露出一股酸味,不过却引得众人一阵哄然大笑。
只是笑声方起,天边便飞来一道横绝碧空的剑光,势如惊虹飞电,初始还觉尚在天边,可几闪烁之间,就到了近处,那森森剑芒仿佛就要迫到了眉睫之上,让人忍不住想要后退避让几步,那站在怒浪岩上的诸弟子顿觉一阵呼吸滞涩,笑声也是戛然而止。
那情形,倒似是一道剑飞来,就将万众压服,噤声不语。
座上席上的胥真人原本默不作声, 却突然挺了挺声,自语道:“飞剑?”
待剑光一开,张衍便从中走了出来,他立在空中一个稽首,笑道:“劳诸位同门久候,恕张衍来冲。”
场中万数目光齐刷刷向他扫了过来,此举却是不亚於千剑齐指。
此刻等若是他一人独自面对这些世家大族,上万修士,只是他却视若无睹,面上怡然自若,淡定从容,往那云中就是盘膝一坐,动作潇洒自在,全无半点局促之意。
他虽是师徒一脉,但这分风采气度却也让诸多弟子为之心折,更是不乏暗中喝彩者。
龚长老见了张衍,原本想将张衍喊来自己这边坐,可是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心中叹道:“这张衍倒是好胆魄,可惜了,此次世家之中,这一辈精英尽出,这张衍纵然能胜过一二人,又岂能胜过所有人不成?总是一个输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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