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翰冷哼一声,抬手正了正冠带,上前两步,对着那老道躬身施了一礼,道:“请四伯为我这义兄报仇。”
萧穆岁目光中是一片冷漠之色,道:“我当初对萧莱早有告诫,他不听我言,那是自己取死,与人无尤。你若来求我,便需按规矩来,我先前答应过五弟,你可求我三件事,其余之事我皆不过问,护你来东海为一桩,你求我拿下那卢媚娘为第二桩,如今你又求我出手,这已是第三桩,这三件事了结,便是你将来有性命之忧,我也不会出手救你,你可要思虑清楚了。”
萧翰知道如他四伯这等元婴真人,多是惜身保命,如果不是事涉人情因果,或者有增进修为的极大好处在前,是不会为了一个小辈弟子随意出手的。
不过萧翰自思此次东海之行结束后返回家门,自己便能筑就金丹,日后再找一位修为高深的师傅拜师,也无需再来烦动这位性情冷漠的四伯了。
於是他便咬牙道:“萧莱义兄与我乃是总角之交,如今他被人谋害,若是不报复,我萧氏一门的名头何在?请四伯为我义兄做主,尽戮害我义兄之人!”
说罢,他深深一揖下去。
他虽然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但真正理由却并非如此,萧莱死了固然可惜,可两人交情也未必有多深厚,只是连与自己亲厚之人的仇都报不了,将来他一旦开府,试问族中谁有会来投靠於他?
再者,他隐隐感觉到这其中没那么简单,卢俊柏冲冲不归,此事似乎有某个人的影子在内,若是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那是最好不过了。
萧穆岁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想清楚了?”
萧翰又是一礼,重重说道:“请四伯出手!将这些贼人斩杀干净!”
萧穆岁点了点头,他从云头上站起,道袍摆动间,一道霞光纵起,须臾不见了身影。
张衍等人已经将遁光展开到了极致,眼见那龙国大舟的身影在眼帘中浮现出来,众人心头也是稍稍放松下来。
可就在这时,从云霄之上传来一道雷鸣,一团云气跟了上来,其上端坐着一个紫袍老道。
他见了前方五人正飞遁逃逸,眼中有轻哂之色,当下竖掌而起,嘴中念念有词,片刻后,他把手轻轻一抓一放,一团清气落下,霎时平地起风雷,一阵狂风卷起千倾海水,形成一圈巨浪水幕将张衍等人围住,其森冷声音仿佛从九天之上传下,“尔等不过浅池困鱼,又能往何处去?”
卢俊柏望了望身周围那高涌而起,却不见落下的滔天巨浪,又看了看那天上追来的老道,苦笑了一声,知道今日脱不得身,他将背上卢媚娘一托,轻轻搀扶下来,对张衍说道:“张道友,稍候动手,劳烦你照看家姐了。”
张衍微微颌。
卢俊柏又转头对郭烈说道:“郭道友,生死存亡,便在眼前,我等已是有进无退。”
郭烈哈哈大笑,道:“郭爷我除我家恩师外,还从未与元婴修士斗过一场,今日便要过回瘾了。”
君悦妖王虽然看似娇柔,但在此等情形下也知道没有退路了,不战即死,娇叱一声,身化虹芒,竟是第一个冲了上去,手中神兵对着那老道当头就是一刺。
老道面无表情,伸手一指,指尖涌出一股细细白气,便轻易架住了银枪。
卢俊柏知道三人唯有合力才有一线生机,在君悦妖王冲出时亦是跟了上来,哪知道尚未近身,那老道对着他就是一拂袍袖,一团烟风便将他卷了进去。
只是一瞬间,他便晕头晕脑在其中转了百十圈,只觉浑身乏力,用不上劲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奋力一咬舌尖,大叫一声,现了原形,只见一只头顶羽冠,黄睛黑喙,浑身白羽织就的鹭鸟冲破烟风,迎空出一声清唳,转头往老道头上啄来。
老道冷嗤道:“披毛戴角之辈,也敢露丑?”
他正待动手,却眉头一皱,侧身躲过一枪,手指中那烟气下落,又将君悦妖王下一击挡住。
郭烈虽说慢了一步,此时也上了云头,他抖开玄光,取了一道符籙出来一拍,一缕精气上了身后光幕,只听一声震天咆哮,从中冲出了一只三丈高下,凶神恶煞的白猿。
老道面带冷笑,他翻开手掌,喀喇一声,对准着郭烈就是一道紫雷劈出。
这团紫雷来得实在太快,郭烈根本来不及反应,然而就在及体的一瞬间,从他眉心里飞出一枚玉牌,这玉上绽出一圈彩光,其中隐有一道符籙隐现,只一伸一缩,便将这一紫雷给吞了下去。
老道霜眉微耸,道:“咦,居然是陶真宏的护德清应咒牌?”
郭烈死里逃生,定了定神,大喊道:“诸位杀啊,一起将这老道剐了!”
君悦妖王和卢俊柏都是一声不吭奋身而上。
老道见三人一齐上来,目中闪过一丝微怒,他一声叱喝,顶门上冲出一道毫光,此光如扇屏开散,霎时分拨云雾,排荡风烟,当中现出一尊丈许高下的元婴,周身作淡金色,面容与萧穆色一般无二,左手抱拂尘,右手持法盘,脚下乘风云,威仪肃穆,立在氤氲烟气之上俯视下来,口中出如雷大音:“区区几名化丹修士,也敢与我相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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