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琴?」
云母先是一怔,面有不解之色,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单阳的请求。
单阳点头,因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请求突然而无礼,耳梢略红了几分,方道:「许久不曾听你弹琴,倒是有些想念……不行吗?」
「当然可以,师兄不嫌弃就行。」
云母闻言,连忙点头。她其实自认弹得还不好,这两年熟练是熟练了,可琴音并不是熟练就行的,不要说同即使在神仙中也是极爲善琴的玄明神君比,便是观云师兄有两回拨弄了两下也颇有情韵……云母知晓自己还有许多地方要学,但既然单阳师兄如此说,她便也没有推脱。
她隐匿身形后,凡人便也听不见她的琴音。云母无所顾忌,直接将琴取了出来,试了试音,脑子里有点乱一时想不出什么曲子,不知爲何在幻境中玄明神君於竹林里弹给她听的调子却不知不觉浮现了出来,云母一楞,都未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手指居然已经循心而动。
不久,琴声袅袅,风皆感其灵,只可惜普天之下,唯一人能闻此音。
……亦或许不是一人。
华美的亭台楼阁之中,玄明本是懒洋洋地躺在室中读书,因他本就看着懒散随性,虽是手中持卷,倒也看不出他读进了多少、尽了多少心。
室中宦官宫女皆垂首而立,个个面如死灰了无生气,满室从室中到长廊外共有数十人,竟是静若无人。
忽然,玄明放下手中书卷,微怔片刻,笑着问身旁之人道:「……你们可有听到琴声?」
那宦官一抖,却不敢看他,只深深埋着头道:「不曾,陛下。」
话完,便一语不发。
说来也是,新帝后宫无人,朝堂早散了,又谁会在离宫殿这么近的地方弹琴?
玄明自也是想通其中关节,倒不再爲难那宦官,挥手让他退下,只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似的道:「……也不知弹琴者是何人,莫不是……」
他话到此便顿住,不曾再说下去,只心中默默记下。
既然有了心事,无聊之书便也没什么兴致再看下去。玄明擡手将他早已背下的书卷往地上一丢,旁人连忙匆匆跑来替他收拾,只听玄明笑道:「今夜也如往常一般,你们不必入室,在门外守着便好。」
随从们纷纷低头乖顺地称「是」,新帝不喜睡觉时有人在场,他们都早已知晓。
……
是夜。
白玉如以往一般悄无声息地入了玄明屋室之中,两人相处自有默契,坐下聊了一会儿便来了气氛,不久衣衫褪尽,一刻千金。
然而,当他正将貌美佳人压在床榻之际,美人香腮胜雪、媚眼如丝,玄明却不知怎么地停住了动作,忽然擡手摸了摸下巴,笑着问道:「对了,玉儿,今日在我殿中弹琴之人……可是你?」
他这话虽是询问,语气却又六七分笃定。然而白玉柳眉轻蹙,不解道:「我不会弹琴。」
一顿,语气略有不满:「……你哪里来的闲情逸致说这个?」
玄明得到答案一楞,倒有些意外,良久却仍是在意,感兴趣地笑道:「……奇怪,那会是何人?」
下一刻,玄明身子一歪,已经被推到一边。还未等他反应,只见白玉已经拢了衣衫站起,背对着他走了好几步,快到门口了方才回头,语调清冷还似有几分不高兴,道:「许是更懂你心之人。」
说罢,擡脚便走。
玄明险些失笑,却不敢笑太多,赶紧追过去将人抱回来,重新摁回床上。
「哪儿有这种人。」
他道,再低头,嗓音已是沙哑。
「你便是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