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及本以有意与她拉开距离,见云母如此,心情自是复杂,但因他神情冷淡太过,云母却始终没看出来,开开心心地显摆了好一阵子。
看她蹦躂,观云和赤霞当然是亲兄长亲姐姐嘴脸满口毫无原则的「好好好」,单阳也夸赞她,就连出生就有九条火焰般极爲漂亮的红尾的少暄,虽然面上一副不屑的模样,但行动上亦未曾真的打击,云母自然倍受激励,於是当真一炫耀就炫耀了半年有余……直到她有一天跑来跑去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她那第七尾,整只小白狐都一口气跌出去滚了好几圈,滚得脸和腿都磕破了,毛掉了不少,云母这才老实将尾巴都变回胖尾,从此再不敢得意忘形。
当天在道场,赤霞一边安慰她一边笑,云母眼泪汪汪地紮进师父怀里半天不肯出来,非要白及揣着揉了好久脑袋又亲自给她上了药,这才重新心情好起来,修炼也误了弹琴也冲了,好在师父没有怪她。
观云也觉得无奈,摇头看着上了药还病殃殃地赖在师父怀里的云母,笑道:「你们狐狸这么多尾巴,都同师妹这般走着走着就会踩到吗?那还怎么得了。」
少暄形态一向是跟着云母变化的,好随时跟她玩,故此时他也是原型的一只小红狐,安静地蹲在旁边,只碍於自己是青丘少主,蹲得颇爲矜持。听到观云说的话,少暄不禁蹙眉,辩驳道:「怎么可能,我就从来没有踩到过,我尾巴还比她多……」
考虑了一会儿,他又看向云母出主意道:「你可能是尾巴摆得太整齐了,尾巴一多,垂下来的时候就容易踩到。若是像我一般,九条尾巴走路的时候就让所有尾巴随着步伐节奏都不规则上下摆动,就不会踩到跌跤。」
说着,少暄站起来走了几步,展示了一下他的群尾乱舞,踩是没有踩到,九条红尾上下甩动犹如舞火,炫目归炫目,但看着比云母还要慌。
观云又叹着气地摇了摇头,心中却想起这小少主平时出门都是让随从抱着的,最近稍微走动几步还是来了旭照宫因爲狐四不在身边,就他这种走法,只怕摔倒也只是时间问题。
云母也学不会少暄这种厉害的走法,最后还是把七尾变回一条胖尾巴了。她当初将三尾变成一尾,只是爲了晚上睡觉盖起来方便,倒是没想到还有如今这种用法……当然她脑内一瞬间闪过了「不会是因爲她一直一条尾巴走路,所以才走不好七尾吧」的念头,但因爲时间太短,云母没有太在意。她只觉得爪子疼,想舔爪子,但由於刚上了药,一口下去也就是满嘴药,只好忍着。云母想想又觉得委屈,「呜呜」地叫了两声,不停地摇着尾巴,埋头到师父怀中撒娇。
白及一僵,感到她往自己怀里蹭,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犹豫良久,他终於还是小心地避开伤口,轻轻将她搂入怀中,缓缓地摸着云母的脑袋和背,看着她自己找了个姿势躺好,舒服地抖了抖耳朵,心里却是无奈。
幻境中的事自是过去了许久,云儿大约是忘了,或者是以爲他只要出了幻境就能摒除一切杂念……若是她知他心中如何想法,可还会如此亲近?
可只是瞎想却是无果。
这一日还是照旧过去,时间依旧是太阳东升西落,星空斗转星移。
不久又过去一年多,云母的修爲长得快,但不知不觉却是停在七尾两年而未有变化。这对旁的狐狸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对云母来说则有些太慢了,尤其是观云和赤霞检查过后,观云摸了摸下巴道:「……倒是有些奇怪了,以你的修爲应当已经能长出第八尾。」
这日白及亦在,他本闭目凝神地休息,待听到观云说话,顿了顿,便擡手召云母过去。云母一看师父招手,连忙从观云师兄膝盖上跳下来,蹦蹦跳跳地跳到师父怀里,还没等摇尾巴,便感到白及在她眉心一点,感受到白及的仙意进入身体,云母立刻身体一软,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贴着他抖毛,但还没来得及真做出撒娇之状,便感到白及已经将仙意收了回去,停顿片刻,答道:「……确实如此。」
云母歪头不解其意,不知是不是自己遇到了什么不太对劲的事,便不安地动了动耳朵,眼睛在师父和师兄之中来回看了看。
「修爲已到,云儿自不会被心境所阻,那么剩下所差的……」
观云毕竟是现在入门最早的人,理论上也算是大师兄,哪怕师父不解释,多少也能想到不少。见师父亦觉得小师妹修爲已够后,他便分析起来。
想了想,他说:「云儿所差的……是契机。」
成仙要天赋,要勤苦,要心境,亦要契机。
契机这个东西说来玄妙,比较难懂,不过通常来说与「功德」有关,而所谓的功德,便是「助人」。
仙门弟子常常需要下山历练,除了单阳这种特殊情况,其他的,大多都是下山助人以磨砺心境并积攒功德的。
少暄也听明白了观云的意思,他稍稍一顿,提议道:「我有办法。狐狸若是想要契机……不如让她随我到青丘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