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多看看,看你脸上能不能真长出一朵花来。”许乐耸耸肩,军靴踢了踢脚下的湿土,叹息着说道:“可惜你马上就得走了,这件事情我真是没办法,不过再等一段时间,我从部里找关系再特召你回来。”
东方沛被扔进监牢,为他曾经犯下的错误做补偿,调查还在继续,如果他曾经犯罪,必然还要付出更多的代价。然而白玉兰当众撕了东方沛的耳朵,虽说现如今不用被枪毙,甚至禁闭也只是象征意义地关了两天,但为了维护部队最重要的军纪和秩序,他没有办法继续在军营里呆下去。
“我不回来了。”
白玉兰说了一句令许乐感到震惊的话。
“我进部队的时候,下面的毛还没长齐,你不要笑,这是真话。
他低头狠狠抽了一口烟,带着丝自嘲说道:“那时候老十七师还没完全解散,你说有多早?从十七师到港都警备部队,再到果壳白水去当雇佣军,有了七组,最后又进了新十七师”我这辈子绕了一个大圈,却总是在部队里。”
“训练,打仗,杀人,杀人。打仗,训练”白玉兰抬起头来,看着他眨着眼睛说道:“军营就是我的家,以后走了我会想念它。但呆的时间太长,真的很腻味。”
中指在食指上一搓一弹,白玉兰一侧的唇角翘了翘,满意地看着烟头落入十几米外的草丛之中,继续说道:“一年前以为你死了,我就已经打了退伍报告,只不过没有批。而且我不放心七组这些家伙,尤其是那些新崽子,所以跟看来帝国这边盯几眼。”
许乐沉默,苦苦思索怎样让他回心转意。
“你这一年在帝国里怎么过的?”白玉兰问道。
关於充满逃亡死亡的帝国一年,有很多细节哪怕面对内务处和宪章局的例行调查时,许乐都没有说,但此时提问的是白玉兰。
逃离东林之后,许乐一直对很多人或事保持着警惕,几年的时间过去,在联邦里他能给予最大程度信任的,依旧还是施清海、邹郁、白玉兰这寥寥数人而已。
“帝国一年,最大的收获就是一次瘫疾,一块手表和一对母子。”
“这三个词汇组合在一起,而且是收获,听上去感觉很邪恶。”
“那是因为你的思想太邪恶。”
“我来过帝国。而且不止一次。”白玉兰的视线从眼前的草丛延展至青黄交杂的天地分际线,蹙眉说道:“以前在白水当雇佣军的时候,什么事儿没做过?所以这里的一切对於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新鲜感”
“这和新鲜感有个屁的关系。
”许乐想到他马上就要退伍离开,而且拒绝接受自己的帮助。恼火说道:“你不放心那些崽子,难道现在就能放心地退伍?”
“这是大部队的战争,我们这些个体能起什么作用?”白玉兰从他嘴里拿过烟头,又点燃一根香烟,低头吞吐着烟雾微笑说道:“而且“我结婚了。”
许乐被这个消息震惊的哑口无语,沉默很长时间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哪儿的姑娘?漂不漂亮?”
“肯定没简水儿漂亮。”白玉兰笑着回答道:“你应该也见过。陆军总医院那个特别凶的护士”上次你在病房里抽烟,还被她训了一顿。”
“好事儿,回去吧,这些崽子我留下来看着。”许乐认真说道。
白玉兰摇了摇头:“你也没办法看,联邦现在肯定在准备你回去之后的新闻发布会。”
许乐沉默,不想谈这个令他头痛的延展话题。忽然想到一件事情,眉头微皱,调侃道:“大熊说你因为悲痛於我的死亡。这一年都没有抽烟,这会不会太不爷们儿?”
“屁。”白玉兰向后躺倒幕草甸上,叼着烟卷,望着异国蓝天,说道:“戒烟是因为要生孩子。”
“惧内?看来你真不是个爷们儿。”
湛蓝天空,青黄长草,如云朵般的羊群,丝丝缕缕的三七牌香烟烟雾里,不时响起两个人嘲讽或平静的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