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瞬息之后,那行字符再次变化。
“法律权限确认,请确认是否马上进行清除。”
“不!我要转移这些数据!”
许乐的眼睛瞪的极圆,不知道在黑梦中能不能显现出来,他盯着那行白色字符,忽然想到了沈教授这些数据的重要性,在脑海里大声地说道。
无数的字符,无数的数字,无数的难以理解的以图画形式呈现的模型与公式,变幻着微绿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如流水瀑布一般,时而轻柔,时而狂暴地落下。沿着许乐的眼帘落下。
这些全部是沈老教授实验室里的核心数据,如飞瀑一般冲洗过许乐的眼眸,进入他地脑海。
他感觉到黑色的空间渐渐有些不稳定,自己也能察觉到大脑开始胀痛,开始麻木。
“数据转移成功。原始数据是否确认消除?”
“不……你能帮我修改一下里面的东西吗?”
人的慾望是无止境的,就像远古童话里那个渔夫一般,许乐既然已经下了赌注,与入侵自己大脑地存在进行了主动的沟通。虽然他依然恐惧万分,依然不知对方是什么东西,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怎样的境遇,那么……他为什么不要求对方多做一些什么?
好在黑梦那头地恐怖或无所不能的伟大存在,并没有像海浪里的金鱼那样失望而去,只是沉默而快速地完成着许乐交付的任务。
宪兵们不知道实验室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冲进实验室的时候。只看见了满地碎裂的金属片。和已经被破坏到了难以修复程度的数据架。
那名破坏实验室地年轻研究人员,似乎被宪兵们手中可怕地武器吓傻了。怔怔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把沉重的太平斧也早已摔落到了地面。
宪兵们一拥而上,将那名没有反抗地年轻研究人员按倒在地,用高强度塑料绳死死地反缚住了他的双手,才略微松了一口气。然而紧接着,他们发现这名年轻研究人员面色苍白地有些可怕,不免有些奇怪。
更古怪的是这名年轻研究人员的眼眸有些古怪,从宪兵冲进来后,一直到被扑倒在地,这个人的眼睛一直眨都没眨一下,尤其是瞳孔处,竟是缩小成了一个墨点,看上去极为可怕,就像是个死人。
宪兵队长摸了摸许乐的颈部,确认这个人是活着的,不由皱起了眉头,在通话器里听到了上司的指令之后,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示意下属们将这个胆大包天,敢於破坏联邦机密数据的家伙,押出实验室门外。
就在一行人神情严峻地走出实验室时,被夹在两名宪兵中间的许乐,终於缓缓地醒了过来,他的瞳孔渐渐回复正常,苍白的脸色却一时间没有好转。
许乐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惘然,一丝喜悦,一丝坚狠……和一丝恐惧。
沈老教授实验室里的数据已经全部转移进了他的大脑,而那名不知名的存在,也按照他的想法,将实验室里备份的数据做了一些手脚。一切都很美妙,然而这种美妙却不知从何而来,他的心里自然恐惧。
数据流画面进入他大脑的过程,以及最后调用确认的过程,让许乐明白了一件事情。
在第一军区总医院里所经历的黑梦,所看到的那些结构图纸,和今天的经历一模一样。这肯定不是封余大叔留给自己的芯片造成的,那黑梦的尽头,究竟……是什么东西?
能够在瞬间确认自己留在望都公寓里的电子法律文书,能够无视联邦中央数据库的防御,轻松转移甚至修改实验室里这些做过电子保全的数据,能够将这些数据通过某种神奇的手段,传进自己的大脑……
那个东西能够入侵自己的大脑,能够做出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如此机械却又像是有生命的回应,似乎无所不在,似乎无所不能。
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有些颓然无力地搭在额头上。他在全副武装宪兵的包围下,顺着长廊,在研究所同事们惊愕的目光中,向着军车走去。
许乐对於被逮捕及此后的困苦没有丝毫恐惧,因为他此时的脑海,早已经被对那个未知伟大存在的恐惧所完全占据。
他想起了封余大叔当年对第一宪章的嘲讽评价,想到了联邦一直沐浴着的那道光辉,想到了自己联邦逃犯的身份,想起了电子围墙,想起了梦里那些字符,脸色不由更加苍白,身体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