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样?”
归离想了想,苦恼的比划了一下道:“就是,特别完美吗?”
“完美?”苏清漪忍不住笑了,摇了摇头道:“没有,他缺点特别多。他性格有些懦弱,又胆小,特别矫情,还能脑补……”
听着苏清漪的话,归离露出震惊的表情,苏清漪说着说着,忍不住温柔了神色:“然后他一点点改了,今天的他……的确是你们说的那样,这么完美吧。”
“可是如果一个人天生如此,那不免有些虚假。正是因为我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成长成今天的模样,”苏清漪眼里带了细碎的光:“然后才会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完美吧……”
如她一样。
或许在秦子忱眼里,她也是如此,一步步从那个骄纵任性的苏清漪,成长成如今的苏清漪。
他们都曾经各有过失。他懦弱,她自私,他不懂如何表达,她不懂如何理解。岁月给了他们一次次机会打磨,终于才让他们磨成了最适合的那一对。
苏清漪握着传音符,她突然特别想同他说些什么,然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她看了看那个传音符,笑了笑,又放了进去。
苏清漪在暗室中一待两年。
外面已经乱得不成了样子。
秦子忱继任天剑宗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掉了天剑宗的灵脉,而后由天剑宗所管辖的城池均设立了沧州、蓬莱流落过来的凡人的接纳点。
与此同时,由秦书文亲自出使道宗、禅宗、南蛊宫三大宗门,同三大宗门签下协议,不理会天剑宗与众修士之事。这四大宗门本就没有参与以人炼脉之事,不过是不堪邪气骚扰、不愿修真界毁为一旦才要求以冉焰献祭,然而如今秦子忱提出了新的方案,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能解决问题,什么都不是事。于是秦子忱答应这四大宗门,五年之内必然解决此事。而这五年之间,四大宗门均不插手此事。
没了另外传承万年的三大宗门的压力,天剑宗所面对的,仅是以一剑门、合欢宫为首带领的这千年来的新兴门派,在这几大门派周边修炼的散修、当初蓬莱幻音宫所残留的修士、以及天剑宗星云门逃窜出去的修士。然而这些修士加起来,实力也已经是星云门和天剑宗联手之后的好几倍。
其实道宗等人也不过是看在秦书文的面上姑且不管,然而所有人却都觉得,一个自斩了灵脉的宗门抵抗几乎半个修真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大家也不过是等着五年之后,天剑宗彻底垮掉,再出手抓捕冉焰。
然而未曾想,秦子忱继任天剑宗后不久,就陆陆续续有弟子往天剑宗赶。
道宗暗中去了好些弟子,道宗宗主不免震怒,在自己小徒弟也跟着跑过去后,道宗宗主亲自把小徒弟提了回来,罚在静室跪着后,骂到:“你个兔崽子去参合什么!”
小徒弟把脖子一横,冷声道:“我又不是顶着道宗名义去的,这是我自己的事!”
“放屁!”道宗宗主差点一巴掌抽上去:“这都是你死我活的事,只要他们能解决邪气,和咱们屁的关系都没有!”
“怎么没有关系?!”小徒弟抬起头来:“天道乱了,我等修士,自然要维护天道伦常。你不愿意去,那我去,又怎的了?!”
道宗宗主愣了愣,看着面前年轻人亮晶晶的眼,竟蓦地觉得,似乎有什么久违的东西,从心底涌了上来。
他也年轻过。千年前,他也和这个小徒弟一样,怀有热血,心怀正义。他静静望着年轻人。
这些冲动的事,他不会再做了。可这些年轻人,为什么不让他们做呢?
这是他们的时代。
这是他们的兵荒马乱。
道宗宗族轻叹一声,广袖一拂,转身离开。等第二日,弟子来报,他这个小徒弟已经越狱又去了天剑宗。道宗宗主轻叹出声,不再说话。
修真界在短短几个月里,完成了一次巨大的人口迁移。一剑门、合欢宫等三十几个门派合并为正气盟,而星云门和天剑宗则签下协议,星云门成为天剑宗附属。
秦子忱和谢寒潭签下协议那天是个好日子。谢寒潭站在高台之上,身后白龙慢慢扭动。他放下笔时,慢慢道:“我是看在师父的面上。”
秦子忱没有说话。他签上自己的名字,将契约书烧毁,上交给天地。
两人并肩俯瞰江山,谢寒潭慢慢道:“五年后,若你们没有完成你们所说的,那我只能毁掉这个世界了。”
“不过你放心,”谢寒潭转头看向秦子忱,微微挑眉:“你和师父,我都会保住。”
“怎么不趁机杀了我?”秦子忱有些奇怪,看着陆续搬进天剑宗的人,淡淡开口。谢寒潭苦笑出声:“杀了你,她大概很难过吧?我没让她幸福过,那至少不能毁了她的幸福。”
“后悔吗?”秦子忱转头看他。谢寒潭回眸,漂亮的眼里落满山河柔光。
“虽然很后悔,但是我本来所求也不多。完成和怨龙的契约后,我就可以飞升成神。能遇到她……”谢寒潭低下声音去:“本也已经很幸运,奢求太多,做什么呢?”
秦子忱没有说话,他第一次发现,这么平静和谢寒潭说话,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爱情从来是这世间美丽的颜色,然而除却爱情,这世上还有大好山河。
苏清漪的爱从来不是禁锢,让他狭隘执着于她,而是教会他如何站直了,去欣赏这世界的美丽与从容。
她对秦子忱如是,对谢寒潭如是。
所以曾经遇见过,已然是幸运。
谢寒潭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突然出声:“秦子忱。”
“嗯?”
“有时候,我觉得我该感谢你。当年我还是阿七的时候,就十分敬仰你,那时候我就像,我想做一个像秦仙师一样的人。”
“你无需像我。”秦子忱淡淡开口,说着他从苏清漪那里学会的话语:“你只要做你自己,便已是最优秀的人。”
“是啊。”谢寒潭轻叹出声:“当年师父,便同我说过。”
两人再没说话,心中一片安宁。
不久后,天剑宗外地动山摇,传来轰隆之声。众人匆匆起身,就看到山门之下,老远有一男一女驱使着什么疯狂奔了过来,男子一身白袍,面容清秀;女子一袭红衣,牵着一批骡子,腰间插了一把竹笛。
正是蔺棺和梅长君。
他们身后追了大批修士,秦子忱忍不住眉头一皱,就听那女子大喊道:“你大爷的秦子忱,老子来给你送灵脉,你他妈呆着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