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条占满了殿堂断处的虚幻长河,孟奇颇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他之所以觉得在情理之中,是因为越子倾专门讲解过止虚山对推衍和未来的认知,描述清楚了什么是“大势”,什么是宿命,什么是在劫难逃,什么是每个未来都必定发生的事情,此时遭遇了建立在此之上的禁法,自然并不突兀。
但孟奇压根儿就没想过止虚山开派祖师会用这个来考验弟子,除开彼岸大人物,只有本身道路为时光的强势造化或拥有此类稀罕宝物的气运鼎盛者,方才有可能闯过第三关!
难怪万古以来,虽然止虚山人才不断,强者辈出,但始终无法通过这条虚幻长河,看到开派祖师留下的事物!
他真的是在考验后代弟子,而不是彼岸?
可真有彼岸驾临,这条虚幻长河又脆弱得仿佛襁褓里的婴儿,根本经不住摧残。
所以,孟奇才相当意外,眼前似乎是绝路,以自身目前的境界、实力和擅长之道,毫无通过考验的可能!
收敛心神,审查念头,孟奇摒除了知难而退的情绪,往前一步,真真实实踏入了那条虚幻长河。
不努力一番,不经过实践,又如何肯定真的无法通过?万一这种禁法有着自身想象不到的疏漏之处呢?
太容易放弃绝不是好事。
虚幻河水仿佛岁月洗礼般冲刷而来,孟奇眼中现出道一琉璃灯,身周环绕起了一条时光与命运的长河,相同的模样,相同的虚幻,但愈发高渺不可及。
这是他的彼岸特征!
有了这条长河环绕,孟奇便像礁石般沉入了禁法河底,经受冲刷而不动分毫,放开心神,以居於无穷高处的本性灵光感悟着过去涌来的信息,体查着未来种种可能:
施展无极印、开天印和道一印等无功而返,最终遭遇失败,不能通过,因为元始金章还未达到造化境界;
借来诛仙四剑,一气化三清,布下太古第一杀阵,扰乱了时空,但还是碍於目前层次,无法直接斩断长河,扰乱带来的时光乱流反倒阻碍本身的横渡;
运转全部神通,并请来玉虚帮手之力,以陨石遁抹消一切般的强势将当前所有状况所有信息打破,试图重塑未来,然而当前破碎,所有归於虚无,更加无法通过了;
外力帮忙,止虚山突遭横祸,虚幻长河破碎,但秘地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
一幕幕未来画面在孟奇眼前呈现,昭示出了宿命的注定,大势已成,再不可更改,无论怎么挣扎,都会迎来不能通过的结局。
道袍飘飘,竹冠压着的发丝随着无形之水晃荡,似乎要被染上一抹银白,孟奇支撑到了极限,回退一步,出了虚幻长河。
“唯一的办法似乎就是我对越子倾所言的那种,身成彼岸,回溯过去,改变历史,从而再织当下状态和信息,导出不同於以往的未来,以打破宿命,让必定会发生的事情只存在於部分可能当中……”孟奇眉心微皱,想着之前与越子倾的对话。
这显然不是一个好办法。
如果自己身成彼岸,或者造化顶峰,可以有限度回溯过去,那闯止虚山秘地还有什么意义?
至於七杀碑,根据上次的经验,怕是借不到了。
而自己小幅度操纵命运,改变未来的彼岸特征当前也派不上用场,因为究其实质,便是通过影响时光与命运长河,让目标陷入自己预定的那个未来,比如“始终缘悭一面”的未来,以此铸就命运。
这种未来非自己创造,而是时光与命运长河无数支流中的一条——它们近乎囊括了所有可能,很大部分“未来”的差异之处也只在细微,没有大势上的分别,能够因势利导,所以,自己可以小幅度影响时光长河,将命运导向想要的那些支流,属於取巧法垩门,可如今涉及注定会发生的事情,再怎么引导,导向哪条支流,都於事无补!
孟奇像是雕像般站在虚幻长河前,陷入了完全找不到方向的困难。
离开或者唤醒小桑,向她请教,似乎成了唯二的选择
此事只应彼岸来。
…………
一道道目光扫视着宗门秘地,震惊於冰雪霞光如焰火的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