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速换好衣物,孟奇掩饰着尴尬,拱了拱手道:
“多谢仙子,来日必有厚报。”
说完,不等碧景璿说话,他扭头便走,刚迈出几步,忽然又顿在了原地,挠了挠头,回过身,堆起尴尬的笑容:“这个,那个,仙子,不知能否再借点银子,我身家都被锁住,没有道力没有精神根本取不出来……”
总不能从海外仙岛游回中原吧?
没有了武道实力,一切都似乎变得不太方便了,就连万界通识符都一样无法取出,自己暂时处於失联状态!
碧景璿沉默着,沉默了片刻,终於又扔了一袋金叶子出来,鼓鼓囊囊,缝隙间闪烁灿烂,显然价值不菲。
孟奇接过这袋金叶子,干笑两声,再次道谢:“等苏某回归玉虚宫,就立刻归还。”
这次三霄岛之行,简直太丢脸太尴尬了,亏得自己脸皮向来极厚,还能装作若无其事。
碧景璿沉默着,依旧沉默。
孟奇揣好那袋金叶子,转身离开,前面惊涛拍岸,背后与两侧悬崖竖立,无欲则刚,简而言之则是,自己踏浪前来,没有刻意从港口登岸,目前处在三霄岛无人无船地带,而且看起来除了游泳,似乎绕不出去。
哈哈,他背对云雾,干笑出声,扭过头,挠了挠后脑杓:“仙子,要不你顺手将我送到港口?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若是自己武功在身,脚踩祥云便能轻松解决这个疑问,即使只剩开窍实力,翻山越岭也是简单之事。
可惜,黄河阵内,混元之下,道力不存,真元难保,不仅法身归於凡胎,就连打开的窍穴都全部封闭,丹田空空荡荡,仅能算作身体强健的普通人。
碧景璿沉默着,还是沉默,忽有狂风呼啸而来,白云相伴,轻轻一卷,就让孟奇身体腾空。
他眼前一花,已是出现於楼船林立的三霄岛港口,招呼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谈闲聊声,难分彼此钻入耳朵,一阵喧嚣,但失去了以往条理分明,细微可鉴的感觉。
耳窍一闭,再难分辨如此多声音。
孟奇顾不得感慨,目光四下转动,寻找着能够搭乘的客船,迫切想要离开三霄岛,将刚才的尴尬记忆抛诸脑后。
尼玛,刚才怎么忘了请碧景璿将我送到远程传送阵附近,这袋金叶子应该够回到东海剑庄附近……这时,他暗骂自己一声,失去武道,面临尴尬,自己就没了平常心,行事显得慌乱,没能做出最好选择,而现在哪还有面目再找碧景璿帮忙?
难道自己经过一次次艰难险阻打磨出的圆满心境、清净灵台,真的如此虚幻,完全建立在武道实力之上?
生死之间的体悟呢?迎难而上的慷慨呢?不躁不动的耐心呢?
随着这番念头浮现,孟奇心灵渐渐恢复了平静,不再那样的失措。
再是没有武道,这么多年的经历这么多次的磨练又岂是白给?
岁月沉淀,若没有武道就成为惊慌难遏的初出茅庐者,那简直是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心湖静静起伏,涟漪浅浅,孟奇背负起双手,极目眺望,纵然身处来来往往的行人当中,也有了安步当车的闲适。
算了,就当历练,寻找真我之旅。
没多时,恢复了冷静观察与分析的他找到了即将出海的楼船,成为最后一名客人,没用等待多久,汽笛一声长鸣,碧波两侧排开,船只徐徐起航。
立在甲板上,看着海鸥惊飞的场景,孟奇思索起接下来的打算。
这时,他耳畔传来一声感叹:“墨宫的机关船当真厉害,不仅速度飞快,而且坚固无比,这才几年的工夫,已经开始取代原本的帆船了。”
侧目看去,孟奇发现是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打扮普通,精神抖擞,举手投足间看不出实力高强的样子。
“是啊,十几年前谁能想到今时今日会是这般模样。”孟奇微微一笑,随口回答,有着丰富的火车之上与人闲扯的经验。
那名男子用力点头:“就是就是,十几年前,我做梦都想不到能有联络万里之外陌生人的物品,做梦都想不到足不出户江湖却尽在心中,做梦都想不到世间如此精彩,百晓生算什么,人人都是百晓生!”
旁边不少人也加入了讨论,述说着自身这些年来感觉到的变化,小半由墨宫带来,大半因万界通识符引起,听得孟奇暗自得意,忍不住换了个姿势,谁知脚下忽地一滑,眼看就要跌倒,幸亏被旁边那位男子扶住。
“甲板才清洗过没多久,一定要小心。”那名男子笑着叮嘱了一句。
孟奇嘴唇蠕动,想笑又笑不出来,满心的叹息,自己明明早就察觉甲板的湿滑,但这么多年以来,何曾在意过这点小事,这种程度的湿滑闭着眼睛也能稳住重心,身手矫健地打上一架,可惜现在不比当初,除了见识,真是一点功夫也无,以往不在意的小事也必须提高警惕了。
所以,不仅武道不能依赖了,过去的经验也不能完全照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