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光按落,降於山头,视线内是铁锁横江,两峰对立。
王思远在山顶古亭内等候,摆了桌子,沏了茶,香味嫋嫋,清幽宁静。
看到孟奇的第一眼,他先是微愣,旋即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扯动元神,咳得鲜血如同细雨,点缀得古亭艳红。
“你到了这样的地步……难怪我算不分明。”王思远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口中血意吞下, 语气似感慨似疯狂。
孟奇与江芷微坐到他的对面,没有说话,灰色僧袍随着山风而动,像是一座沧桑的雕像。
他只有胸口的肌肉还在蠕动,排除着黑色,缓慢修复着自身。
王思远放下茶杯,右手握拳敲了敲嘴唇:“肉身、元神、法相融合,是为法身,仙道之始,龙门所在,我若是垂钓者,这个时候便会收杆,冲恐尾大不掉,反伤自身。”
“这是无法逃避的劫。”
“也是从古至今,几乎无人能反抗成功的劫。”
他这句话说得极其突兀,莫名其妙,但他相信江芷微懂,苏孟更加懂。
“如果不得真正的长生,万物皆有同样的结局,死亡是永恒的归宿,顶多死得早还是死得晚。”孟奇终於开口,说得似乎意气消沉。
王思远咳嗽了两声,润了润嘴唇,不再提类似之事,转而道:“你不是对少林后山阿难净土内的秘密很感兴趣吗?”
“这十年内,我找了不少死囚逆练《易筋经》,但都未能成功,段瑞很聪明,在最微小的地方动了动手脚,不过,他最近几年声名鹊起,留下的痕迹极多,若想寻觅,不难找到。”
天下之大,执掌“洛书”的王大公子想找谁,还真没几个能躲掉!
江芷微静静听着,忽然插言道:“王大公子,你对阿难净土也很感兴趣?”
剑心剔透,太上通天,王思远微不可及的一点情绪都被感应到了!
王思远脸色苍白,摇头失笑:“这是王家的结。”
是结不是劫。
“段瑞在哪里?”孟奇缓慢低沉问道。
王思远将手一抓,无数微光汇聚,每一道里面都有无数画面无数符号,渐渐凝成了一根根算筹。
…………
草原北边, 段瑞将手插入了眼前之人的胸口,抓出了他的心脏,一点点捏爆,残忍得到慰借,满脸痛快。
“狂刀”再现,自己正惴惴不安,心情烦躁,这厮当马匪当得傻了,竟然敢拦截自己!
“百缺天魔,长生天即将归来,还不快回去会合?”“织锦散人”邵长歌皱眉看着血腥一幕,忍不住催促道。
婴宁笑吟吟旁观着,对此不感兴趣也不介意,只怕弄脏了自己。
…………
算筹落在桌上,王思远正待捡起卜算,忽然看到一只枯槁的手伸到面前,抓住了算筹。
这只手属於孟奇!
王思远病弱的脸上泛起一丝潮红,低语道:“诸果之因?”
孟奇没有回答,在江芷微和王思远的目光里缓慢拿过了算筹,然后握着算筹的右手往旁边虚空一伸。
…………
段瑞吐了口气,正待冷冷发言,眼前虚空突然浮动,冒出了一只手,抓在他的头顶!
光影变化,视线内的邵长歌与婴宁消失,草长牛肥之地消失,他看到了一位身穿灰袍的僧人,满面沧桑,双目无波,正望着自己!
江水滔滔,铁索横断,山峰灵秀,江东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