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褥略显褶皱,似乎有人在上面坐过躺过,残留的清幽丝丝入鼻,让人仿佛能遥想之前的美景。
以顾小桑之能,若非故意,绝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孟奇双手自然垂下,八垩九玄功全力运转,预感危险,检视四周,确认没有埋伏没有陷阱后,心中油然而生这个念头。
她是一如以往地逗弄调戏,增强暧昧,以掩饰别的目的,还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入苏府如进无人之地,随手便能杀掉一两个?
亦或者她借此提醒着什么?
猜测很多,但不管如何,顾小桑的出现至少证实了一点,“神都大戏”确实有罗教的掺合,华贵妃背后的高人十有八垩九便是她,也只有掌握着元始九印之首的她,知道自己会元心印的她,才懂得其中奥妙,知道必须提防,明白该如何应对和“欺瞒”,华贵妃最后吊死时安宁静谧如回家乡的表现不就是“无生老母,真空家乡”的另外一种体现吗?
可对一名藏在幕后的棋手来说,就为了警告敌人,突然暴露自己,站上棋盘,失去暗中的优势,委实不智,相当矛盾,除非她的登场能掩饰更重要的东西……
这时,孟奇心神平静,灵台清明,上一次见到顾小桑时的场景对话以及自己对她状况的猜测尽数浮现脑海。
玉珑紫与顾小桑对身体、意识的争斗蔓延到外界,便表现为大罗妖女的喜怒无常,行事反覆,表现为想杀我和想救我的矛盾,所以,也有可能是顾小桑暂时夺回来了控制权,通过习惯性的暧昧表现来提醒我,从而破坏罗教和玉珑紫的图谋,帮她再次占垩据主动……种种念头回荡,整件事情的细节在孟奇脑海闪现盘旋,互相激发,迸出电火灵光,渐渐形成大概脉络和整体。
二月初二,自己返回少林,没有掩饰行踪;二月初五夜,皇帝暴毙,司马石神秘失踪;二月初七,少林得到消息,自己往神都而来……孟奇屹立床前,眼中似有电光闪烁。
突然,他转过身,穿过还未合拢的房门,走向院子外,步伐坚定,态度果决,雷厉而风行。
“二哥。”苏子悦惊喜交加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孟奇早感应到她的靠近,步伐相对缓慢了不少,抬头看去,苏子悦身量高了一些,脸上的稚嫩褪去了不少,眉眼长开,不复以往的青涩,已是活脱脱的大姑娘了。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漂亮啊。”孟奇像是看着自家女儿,微笑感叹了一句,唐家的基因真不错,从舅舅和自己这具身体就能看出。
苏子悦先是羞赧,接着啐了一口:“二哥真是愈发没羞没躁,堂堂六扇门总捕头怎能这般说话。”
小小的玩笑化去了几年未见的隔阂与生疏,没有间断的书信往来凸显在苏子悦脑海,对二哥更显亲近。
“不错,才四年多就从蓄气大成到接近六窍。”孟奇转移了话题,夸赞了一句。
苏子悦顿时眉开眼笑,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得眉开眼笑,於是低着头,嘀咕道:“但还是比不上长青哥,他都天人交感了。”
“长青是吃过苦受过难的人,自然不会放松自己,你经历太少,这方面确实难以和他比较。”孟奇略感恍惚。
提到顾长青,总让自己仿佛回到昔年的瀚海戈壁,不知不觉,好多年过去,人生如烟,顾长青怕是永远找不回当初那份心情和纯粹了,而他和自己的差距也越来越大,渐渐归於陌生。
此时,苏子悦从再见二哥的喜悦与激动中恢复了过来,疑惑打量道:“二哥,你刚回家又要外出?”
“皇上暴毙,司马总捕头失踪,六扇门风雨飘摇,事情繁多,无时不刻不需要为兄这位总捕头坐镇。”孟奇厚颜无耻自夸了一句,“刚才本待打坐入睡,忽然想通了一个关键,需要回朱衣楼翻找卷宗。”
苏子悦身在神都,自能理解最近的局势,半是崇拜道:“二哥你辛苦了。”
同辈的朋友还在为靠祖辈余荫当上实权小官而沾沾自喜,炫耀万分,自家二哥不足二十五岁就已经是六扇门总捕头,大晋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是神都安宁、各州稳定的维护者,人比人,简直没法比!
“你怎么忽然过来了?他们应该没有泄露为兄回家的消息。”沿着道路,孟奇走向府外,苏子悦跟在身边送行。
苏子悦笑嘻嘻道:“知道二哥你回神都后,我每晚都过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