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堡非是传承多代的名门,准确来说,正是因为出了石天奇这位武林大豪,才慢慢有了今日的局面,底蕴不深,长垩老不强,遇到堡主突然遭害的事情,上上下下显得惶恐无助,嘈杂混乱,这时出现的凌跃,自然被他们当做救命稻草。
“堡中可有谁知你父亲为何外出?”凌跃纵横江湖多年,摸爬滚打无数,渡过最初的震惊和悲痛后,理清头绪,询问起石小当和石晓秀最关键的问题。
孟奇刀剑收在芥子环内,双手自然垂下,整个人如同松树般屹立旁边,没有插言,静静听着。
石家与自身非亲非故,犯不着为他们过分耗费心力,但若是能窥出问题,也不介意顺手帮帮忙,毕竟江湖中人都知道“狂刀”苏孟向来侠肝义胆!
石小当与石晓秀对视一眼,悲痛摇头:“入夜后,我们问过周管家和服侍父亲的仆人丫鬟,他们只知黄昏时分,父亲就匆忙离开了书房,脸色凝重,眨眼就出了堡。”
后面的周管家等人纷纷点头,为两位少主佐证。
凌跃叹了口气道:“其实老叫花子与你们父亲今晚有一场生死之斗,以冲击第二层天梯,苏少侠便是见证者,然而苦等半晚仍不见你们父亲,这才找上门来。”
听到前半句话,石晓秀和石小当脸刷得就白了,莫非父亲是死在凌伯伯棍下?他们生死切磋,又有见证者,必定签了相应契约,那真是光明正大提报仇都不垩行。
听完后,他们悄然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英武沉稳的孟奇,慌忙道:“家父匆忙出门会不会就是为了赴伯伯之约,结果途中被人暗害?”
他们在长乐见过孟奇的影像,初步能确认眼前之人为真,而“狂刀”苏孟侠义之名满天下,纵使被邪魔左道泼污水,也有“初阳真仙”一力澄清,有他的见证,事情当无疑虑,父亲确实没有赴约。
凌跃摇头道:“老叫花子与苏少侠乃偶然相遇,之后才请他做见证,暗害你父亲之人不可能提前知道此事,为什么不等你父亲与老叫花子拚到两败俱伤才施施然出手,降低危险,提高成功可能?”
见证者的作用一是德高望重,说出去的话有分量,让人相信,二是防止生死之斗中有人用下三滥手段,比如埋伏帮手,三就是预防有人趁火打劫,渔翁得利。
“而且你父亲非做事没有交代之人,都是生死之约了,肯定会在出发前给你们留下只言片语,他离开得如此匆忙,当另有要事。”凌跃判断道。
说到这里,他正色道:“老叫花子与你父亲约定,生死之战中若是我亡,则他会将我弟子视如亲传,如果是他死,石家堡之事便是老叫花子之事,赴汤蹈火,九死一生,在所不惜,如今生死之斗虽然不成,但老叫花子同样会一力承担。”
这句话极大稳定了石家堡的人心,强自支持的石晓秀珠泪当即滑落,哭得凄凄惨惨戚戚。
孟奇身着青衫,带着点教导多日《道德经》的沉静,这时突然开口:“从目前情况看,石堡主非是赴生死之约,而若是早有安排的事情,他不会将决斗日期定在今日,因为忙完别的事情后,还能让身心都保持巅峰状态吗?显然不能。”
“也就是说,有突发之事让他离堡,既然是突发之事,那是怎么传递给他的?循着这个思路,应该可以找到些线索。”
关心则乱,凌跃和周管家等人都非初入江湖的稚鸟,本该早想到这方面,却一直纠缠於石天奇有没有留下话语或纸条,如今被孟奇条理分明地讲了一遍,当即醒悟。
周管家哎呀一声:“晚饭后,老朽似乎有听到鸟鸣之声从书房传来,当时并不在意,如今想来,怕是秘密传书!”
石小当兄妹很是激动,转身就奔向石天奇书房所在,凌跃脸色郑重,紧随其后,孟奇缓步跟上。
石天奇的书房收拾得很清爽,笔墨纸砚、文玩书籍分门别类摆放整齐,显示出主人一丝不苟讨厌杂乱的性格。
这种人不会将事物乱放,该在什么地方就肯定在什么地方……孟奇只是瞄了一眼,就做出这个判断。
正因为如此,石晓秀之前只在石天奇惯例压着留言纸条的地方寻找,没过多翻看别的地方,现在走到一面书架旁,开启了密门,从中拿出按时间顺序放好的密报,抽出最后那封。
那封不能称之为书信,只是食指宽的小纸条,上面画着一只老鹰、一座金帐、一只断尾狼,三个图形以诡异的方式互相重叠,极难模仿,状似小孩胡乱涂鸦,除此之外,纸条上只得三个字:“落魂涧”。
“落魂涧?”石小当猛地转身,双目发红。
落魂涧地势险峻,风景优美,与石家堡距离不过两三百里,他相当熟悉!
“等等。”凌跃伸手制止,然后指着奇怪图画问道,“这是暗记?”
石小当、石晓秀茫然摇头,唯有周管家倒吸了口凉气道:“孤狼!”
“孤狼?”孟奇听到这个名字就想到了草原,更别提上面还有老鹰和金帐。
周管家一咬牙道:“此事只得堡主和老朽清楚,乃堡中秘密之一。”
“堡主与长乐高氏、画眉山庄等世家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向在互易时帮他们打探草原秘辛,后来秘密培养了一个草原孤儿,辗转通过别人之手送入了金帐,因为有我们提供消息,他屡立功勳,深得古尔多信任,这断尾狼、金帐和老鹰的叠加图案便是他的暗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