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奇怔怔出神半响,露出一丝苦笑,摇了摇头,恢复了正常的状态,既然可能要面对,就没必要伤春悲秋和刻意逃避,这非是强者的心态。
他收回思绪,走到中垩央光柱前,因为不清楚任务是什么,又没有同伴在旁,难以针对性地合伙买秘宝,故而仅花费五百善功补了一枚大还丹,剩余一百一十。
静坐片刻,氤氲腾起,孟奇消失在了轮回广垩场。
七月流火,秋风徐来,白日依旧残留着酷暑,夜晚已是凉爽了许多。
作为大晋的京师,天下最有名的城池,神都分为内外五重,最核心是宫城,其次是皇城,再外是内城、外城,以及城池之外沿着运河两岸修建的房屋,若从高处俯视,它们鳞次栉比,各坊各市按照某种难以言说的规律犬牙交错,一圈又一圈,最终汇聚於皇城。
如此辉煌壮丽的城池自然有着足以匹配它的人流,哪怕不是赶集的日子,街上也人潮涌动,接踵摩肩,行道树下总少不了歇脚避暑之人。
比起江东各城,神都百姓的衣着虽然不会明显胜过,仍然有衣衫褴褛者,但精气神皆好於江东,缺了几分文气,多了天子脚下,首善之都的自豪。
魏王府坐落於靠近皇城的多子巷,来往车马稀疏,不比其他皇子处热阄,巷内多种植梧桐,林荫蔽路,颇显幽静。
“王爷,咱们这是去哪里?”眉毛很淡的宦官胡斗压低尖细的嗓音,问着前方换了普通百姓衣裳的主子,魏王赵恒。
自午后收到一张奇怪纸条后,自家主子就显得心神不定,然后避开众人带着自己偷偷摸摸离府。
赵恒虽身着青衣小帽,却不减昂扬之资,眼睛微微眯起,直视灿烂的阳光:“等等你就知道了。”
语气沉稳,威严内蕴,胡斗当即噤声,不该再多问。
虽然自家王爷日常平易近人,言笑不羁,但真正沉下脸来时,还是能让人知道什么叫龙子凤孙什么叫威严天成。
这才是皇者城府啊……胡斗漫无边际想着。
出了多子巷,两人沉默前行,一直到了内城边缘,龙蛇混杂的窦家店。
胡斗低眉垂眼,不复平常的高调,吩咐小二收拾出一张酒桌,伺候着王爷落座。
“王爷,咱们是在这里等人?”他要来干净毛巾,自行抆着桌面一副嫌弃先前油腻的样子。
赵恒没有说话,打量四周,只见各色人等皆有,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一片。
“最新一期的人榜来了!”外面忽然传来喧哗之声。
一名书生宛若众星捧月,在众人目光注视之下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处然后手中白纸打开,准备张贴於上。
“这帮土豹子,人榜之变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胡斗轻蔑地环视了一圈。
附近之人早已议论起来,有手持折扇之人摇头晃脑询问友人:“您说狼王的疯狂还要持续多久?”
对熟人或朋友亦用“您”字是神都的特色,显得特别客气特别礼貌。
“京中有识之士都认为狼王突破在即,恐怕再杀一名半步就会晋升了。”桌上竖放长剑的男子胸有成竹道。
这种足不出神都而天下英雄尽在“掌握”的感觉让他醺然若醉。
胡斗嘴角勾起似笑非笑。
哗啦,白纸垂下,黑字展露人前。
“咦,第一果真不是狼王了!”手持折扇之人大呼小叫。
面前放着长剑的男子矜持点头,亦将目光投向白纸,只见人榜第一已然是狂刀苏孟。
他一扫而下,目光突然凝固。
狂刀苏孟的介绍与之前差别不大,只是战绩一栏少了许多仅短短一行字:
“杀狼王於草原巴彦。”
杀狼王於草原巴彦……杀狼王……他状若梦呓地重复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内容。
酒楼内处处皆是倒吸凉气之声,愈发衬托的安静如同凝固。
“这,这不可能吧?”
“不可一世的狼王被生生击杀了?”
“狂刀强大到这种地步了?”
此时此刻,再不需要多余的战绩来说明狂刀有多么厉害,仅此一事便能让天下侧目!
“少见多怪。”胡斗非常满足地低骂了一声,浑然忘记自己初次听闻时的瞠目结舌。
片刻之后,酒楼仿佛火山爆发,一下就沸腾了,议论声,惊叹声,比比皆是。
手持折扇的书生与同伴面面相觑许久,忽然苦笑起来:“您说的对,狼王确实下榜了,但不是突破,而是被杀。”
“谁能想到狂刀强横至此?不下於当初的天外神剑了!”面前放着长剑的男子尴尬一笑,赶紧转移了话题,“这下樊长苗该郁闷到睡不着觉了,哈哈。”
“樊长苗为什么会郁闷啊?”手持折扇的书生不解道,“他和狂刀有旧怨?不对啊,他生於神都,长於神都,游历也未出过中州,没可能和狂刀旧怨啊……”
面前放着长剑的男子卖关子道:“您想想他的身份?”
“今科武状元,六扇门银章捕头,这有什么问题?”书生愈发疑惑。
“哈哈,您有所不知,樊长苗这人城府极深,隐忍多年,突然爆发,去年一举成为武状元,成为唯一一个未上人榜就得到状元之名的年轻高手,如今气势正盛,欲入前十。”男子抚摸着剑柄,侃侃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