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仙与朝天一剑对碰之时,孟奇与剑皇精神气机纠缠,互相激发,攀升至了一个他从未抵达过的境界。
这一刻,他感觉自身与天地再无内外之别,精神与自然交融,似乎成为了它的一个部分,於是,天地所感便是自身所感,峰顶附近之人每根毛发的动静都似乎在内心清晰浮现。
四周是澎湃而无形的元气大海,身体浸润其中,全部毛孔张开,饥渴又顺畅地吐纳着它们,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这是前所未有的舒畅,这是天人合一。
借助剑皇的气机牵引,借助这双方无力再改变的一剑,孟奇短暂地踏入了这个境界!
过去经历的种种事情,当前的细微状态,未来的恢弘道路,一一在孟奇心里流过,他与剑皇对视,既欣喜,又怅然。
双方的精气神意以最巅峰的姿态凝聚於一点,产生了奇妙-变化,坍缩成了幽暗深邃的黑点。
黑点拉仲,出现裂缝,白光迸发,淹没视界。
在被白芒吞没之前,孟奇看到剑皇肉身崩散,看到他捏死了自己的外魔,看到他元神透明,返老还童,隐约有点面熟。
灿烂的白色消退,昏暗亦然,孟奇耳中听到了悦耳的鸟鸣,即使初冬,亦有不畏严寒的飞禽。
薄雪掩盖下的草根,蛰伏的生机,杂乱的石块,远处的行人,全都在孟奇心中清晰浮现。
但这种与天地没有你我之别的奇异感觉缓缓褪去孟奇又恢复了先前的状态,隐约能感应到天地之力,把握到自然循环的规律,但朦朦胧胧,有着暂时没法逾越的隔膜。
不过孟奇却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有了这短暂的踏入体验,在初步构建出自己道路的情况下,下次任务前自己必然能够天人合一,如今需要的是借助猎杀狼王锤炼武道意志,打磨心灵,看本身是否与初步构建的道路锲和,若不然,还得重新再来,玄关无悔急切不得。
到时候如果锲和,又踏入了天人合一境界自己将比何九、王思远等人少两三年的思考时间,只需要巩固调整。
拍了拍青衫,孟奇缓缓起身,打量四周由於当时过得浑浑噩噩,全身心都在感悟和思考之中,他不知道被外魔拉入轮回的具体时日,自然也就没办法判断两边的时光流速对比。
“这外魔到底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将我拉入,又莫名其妙-被杀……”孟奇相信自己绝对是渡过外魔反噬之人中最稀里糊涂的一个,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剑皇年轻时有点眼熟啊,不过容貌有两三分相似的比比皆是……”
孟奇回想了一阵,毫无收获辨别了位置,没往草原,反向而行。
十一月初,白色压满了草原,百年难遇的大雪
这是牧民们最痛恨的事物之一,白灾!
积雪很厚,有的地方不深但结出了冰层牛羊牲畜无法扒开表层,吃到下方的牧草成批成批地冻死饿死,於是一个个部落赶着自家的牲畜往大的部落汇聚,哪怕交出一半以上的财物也心甘情愿,因为在那里有长生教的萨满,有强大的草原武者,他们能融化积雪,消解白灾。
诸多部落之人经过迁徙,抵达了葛根高乐,一条清澈的河水绕着诸多的帐篷蜿蜒远去,神迹般的没有冰冻。
此地靠近边境,是来往商贸汇聚之所,里面充斥着各种口音之人,来自南方的货物总是让人眼馋,但能够买得起的只有部族内的贵族头领。
听着牛羊嘶叫的喧闹,闻着各种奇怪味道的混杂,老乌恩紧了紧陈旧的皮裘,看向帐篷内喝得醉生醉死的武者和牧民,心满意足地数着银子、铜币和牛羊之皮,今天又是丰收的一日。
自白灾来临,葛根高乐来了一个又一个的部族,超越了过往任何时候,而草原之民聚在一起,最爱的便是赛马、摔角、射箭、比武,以及喝酒!
这让老乌恩的“酒馆”生意愈发兴隆。
“老家伙,听说你以前是能深入草原,捕杀狼怪的好猎人?”有醉汉半裸着胸,高声问道。
乌恩陪着笑,脸上的皱纹仿佛绽开的花朵:“哪里,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我就说你这幅干瘪瘦弱的样子哪里像好猎人?”那醉汉心满意足坐下,“长生天在上,我从不会看错人!”
乌恩没有说话,望着手中的牛羊之皮,目光略显深邃,仿佛在回忆什么。
这帮蛮货,大汗都颁布命令要推广新铸的铜币和银饼了,还是拿着牛羊皮就来了……乌恩叹了口气,骂起这群小部落之人,草原广袤,部落分散,要聚齐起来抢劫南边容易,要普及某些事情是非常之难。
忽然,帐篷的毡幕被掀开,一股寒风吹入,让人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外面进来了一个身着草原冬日服饰的男子,披发左衽,留着两撇漂亮的小胡子,眼睛宛若黑色宝石。
他年纪不大,腰间挎着长刀,与流浪的刀客似乎没有区别,径直走到了老乌恩面前。
“先交钱后拿酒。”老乌恩眼也没抬,交代着规矩。
“一两黄金一两酒。”这名男子用比较古怪的口音道,似乎不太习惯草原语。
老乌恩数着牛羊皮的动作一下凝固,缓缓抬起头道:“这酒只借不卖。”
他说的很慢,仿佛怕对方听不懂草原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