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目光刷的一下集中到了孟奇身上,看着那张被白色布条横七竖八包裹着的脸庞,有的惊讶,有的愕然,有的幸灾乐祸,有的厌恶痛恨。
对啊,连穆安都死在对方手上,纪陶凭什么能找到机会求援,吓跑敌人?
虽然纪陶的雷神血脉确实强横,但穆安神通广大,手段诡异,在场不知多少人亲身体验过,纪陶岂能与他同日而语?
莫非他贪生怕死,临阵变节,投靠了敌人?
到了此时,他们都还没怀疑孟奇的身份,毕竟身高一致,气息相同,血脉仿佛,容貌在包扎前又经过了蒋盛洪肯定,因此更容易往他背叛了留守府联想。
左依倩捂住嘴巴,不敢相信这个长相可怕的家伙连人品都如此龌蹉,她的娘亲目光变得森寒,恨不得亲手将每一个与红衣军有关系的人碎屍万段。
左寒风停住踱步,望向孟奇,目光冰冷幽深,仿佛一汪碧潭。
对於其他人的审视,孟奇都没有丝毫担忧,可面对左寒风的目光,他颇为忐忑。
冰冷之意落到身上,一寸寸渗入,让孟奇似乎连内脏都开始冻僵,血脉冰冷,越流越缓。
他精神内守,心如平湖,映照周遭一切,八九玄功随之运转,将气息模仿得惟妙惟肖,连纪陶在这种目光打量下的反应都做了充分考虑,脸色发青,浑身颤抖,牙关咯咯作响。
“你有什么想说的?”左寒风沉声道。
他驭下极严,若非得到允许,谁也不能抢着回答,这会被视作对他的冒犯,直到尹冷辉投奔,得到信重,才多了随意发言之人,也正因为如此,尹冷辉等几名异人与留守府亲兵、供奉关系极差。
孟奇打着寒颤,急促道:“留守大人,卑职冤枉!”
“当时卑职有众多属下,对方要分心对付,自然给了卑职机会。”
“是啊,留守大人,当时跟着纪陶的密探不少,若对方忽视了他们,早就有求援信号放出。”蒋盛洪踏前一步,替心腹爱将说话。
他眼角微眯,看着尹冷辉,似乎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他的手下不争气,非得往自己这边扯,简直居心叵测!
左寒风轻轻颔首,没有多说什么,目光依然停留在孟奇身上。
孟奇一边八九全开,竭力模仿,一边七情上面,委屈愤恨:“而且卑职遭遇的三人未必就是对方的全部,也许还有别的好手,如此正常之事,到了尹先生口中,倒显得不可思议……”
“言之有理!我们检视动手之地时,发现有四种明显痕迹,人数当在三个以上。”蒋盛洪与一搭一唱,竭力维护。
左寒风脸色微霁,终於移开了目光,看向尹冷辉与蓝蝶。
孟奇如蒙大赦,半真半假吐了口气’背部的冷汗终於泌出,密密麻麻,打湿了内衫。
尹冷辉轻笑一声,丝毫不见表情变化:“本座只是询问一下,纪将军何苦如此大反应?”
不等孟奇回答,他转身正对左寒风,拱手道:“留守大人,其实在下有办法找到敌人。”
孟奇的瞳孔顿时微微收缩,他有办法找到自己等人?
靠巫蛊之术?
若非他在危急时向来有静气,此时怕是已变了颜色。
“什么?”不少亲兵和供奉脱口而出,尹冷辉有办法?穆安被杀后,他无处发泄的愤怒难道是假装的?
左依倩睁着黑白分明的美眸,半是畏惧半是好奇地看着尹冷辉,对手段诡异,满身虫豸的异人,她比怕纪陶更甚,可神神秘秘的巫蛊之术又让女孩子充满好奇,真有办法凭空找到神出鬼没的敌人?
“为何不早说?”左寒风城府极深,淡然反问。
尹冷辉笑起来很有几分阴测测之感:“因为在下力有未逮,思前想后,觉得只有请留守大人帮忙。”
“怎么帮忙?”左寒风脸上没有皱纹,如同四十来岁的盛年,神魔后裔总是衰老冲缓。
尹冷辉道:“只需留守大人全力激发和维持一物,其余之事交由在下。”
“好。”左寒风非是拖泥带水之辈。
尹冷辉左手探出,黑气蒸腾,里面握着一个灰白木偶,身上刻着诸多诡异花纹:“留守大人,之前在下与对方首领隔空交手,虽未能将他拿下,被他走脱,但却暗藏了他一缕‘气息’,将它封印於这个‘巫术人偶”中,借助於此,只要他还在大宁城内,便能於冥冥之中找到他,锁定他的元神,让他再也无法隐匿!”
围攻杜怀伤时,他实力稍差一筹,没能扯下“需要的气息”。
“还有这等巫术!”实力与境界同样高强的蒋盛洪也难免流露出惊愕之色。
孟奇眼皮低垂,看着鼻尖,没曾想尹冷辉的手段竟诡异至此!
自己一直小心谨慎,觉得没留下任何可供巫蛊之术用武的“线索”,哪里知道,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尹冷辉就“窃取”了自己一缕“气息”!
是气息吗?尹冷辉所言似乎不尽不实……
不过如今非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等一下若尹冷辉的巫术有效果,自己怕是插翅难飞!
想个办法先离开大厅,到了外面,就多了腾挪的余地。
可如果太过突兀,有前面的铺垫在,任谁都会怀疑自己!
捆仙绳位於孟奇的芥子环内,因为他要直面外景,若是暴露,有这件秘宝在,尚有一线生机,故而孟奇将这作为最后的手段,急切思忖别的办法。
脑海念头如电光石火般飞快闪过,孟奇内心就像煮沸的开水,怎么都无法彻底平静下来。
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