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什么了?”孟奇没有转头,像在闲话家长。
吕见收敛情绪,恭声回答:“金离失踪没几日,沈家小悳姐宁死不嫁给贾家,虽自杀未遂,但终於毁掉了婚约,如今依然小姑独处,还有,天命观突然多了一名道姑,寡言少语,从不外出。”
“沈家······天命观······”孟奇重复了这两个词语。
它们都是陈长庚提过的仇家,而只要轻功不错·一个时辰内可以到文安任何地方。
吕见以为他不知道沈家和天命观,赶紧解释道:“沈家百年前迁徙至此,修建了沈园,以北货、码头与矿山药园各一处为基业,因为对码头的争夺,他们与城内不少家垩族和门派有了罅隙,疏於来往,家中高手不少,但出手不多,显得颇为神秘。”
“天命观原本不叫这个名字·几十年前,有位游方道士路过,不知怎的,决定留下,将人烟单薄实力微弱的道观发展成了香火还算兴旺的地方,半庙半派。”
“他实力不详,自称天命道人·把道观改成了天命观,是个神神叨叨的人,经常讲命格天注定,无因亦无果,修善不积德,无命莫强求,不过他看人算是极准,说谁命格如何如何·会怎样怎样,往往都会发生,让我等又嘲笑又敬畏。”
都有点诡异啊······孟奇沉吟道:“没有别的情爱纠葛之事吗?”
“有倒是有一些,但都小门小户,不可能为难金离······”吕见将其他事情略略提了一提。
“好,我自会去核实。”孟奇没有故弄玄虚,直接推开房门离去·但青袍洒然,沿路仆人皆视若无睹,看得吕见翘舌不已。
江东山水温柔,天命观坐落於丘陵般的秀气山峰之上,沿路修有石阶,一直蜿蜒到观门。
因为说命之事颇为灵验·不少善男信女皆会来此上香布施,观内颇为热闹。
孟奇身着青衫,负手漫步於内,姿态悠闲,状若游玩。
他打量着一个个招待香客的道士,试图找到那名女冠,可惜未有发现,似乎正在静修。
孟奇没有直接搜索,因为对神秘诡异的天命道人颇为戒备,走到一名道童身前·微笑道:“某想找观主看看命格,可否代为通传?”
他决定先见天命道人。
“看一次一万两·观主说这是他命中注定该有的收获。”道童见过太多孟奇这种想看命的人,直截了当道,“事后布施,等价物品亦可,不准可以不给,若是嫌贵,还有诸位师兄,他们最便宜的只收五两。”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孟奇想了想身上还有江东地契,对命格亦有几分好奇,於是笑道:“还是找观主吧。”
“施主请。”道童没有多话,引着孟奇往道观后面而去,入了一处小院。
院内清冷,树叶掉落,徒留枝干,一名留着半黑半白胡子的蓝袍道人坐於石凳之上,看着枯叶打旋。
“观主,有人要看命格。”道童行礼道。
道人回过头来,脸庞光滑,没有丝毫皱纹,孟奇竟然看不出深浅!
“你想看自身命格?”他的声音苍老。
“我只是好奇为何命格天注定,无法再改变?”孟奇掀起前襟,毫不客气地坐於另外一个石凳上。
道人回过头,继续看着枯叶打旋:“我推你一掌,你的真气和肉身给出反应,於是,无论向前还是向后、向左、向前,结果便已注定,无法再改变。”
“这是因果之说,可馆主不是讲无因亦无果?”孟奇呵呵笑道。
“因果邪说小道耳,只要所有前提具备,必能推出肯定结果,而从肯定结果亦能倒推种种条件,一直回溯,可至自己诞生之日,至天地开辟之时,如此方知,一切种种从那时便已决定好,按照既定的规律发展衍变,再怎么挣扎也无用, 做善事不会积德,不会为来世累积善果,安心享受自身或苦或好的人生即可。”道人对因果之道嗤之以鼻。
好悲观的说法······孟奇微微一愣,没有辩论,转而问道:“不知命格有几种?”
“从出生时起,命格便已注定,该是什么便是什么,命格共分六种,展现不同颜色,最差者为黑,一生悲凉,受尽苦痛,其次是青,普通人家,一般人士,能享安乐,亦有苦事,再次为红,荣华富贵,江湖名人,但还有种种折磨,之后是黄,天子命格,手掌权势,实力强横,诸多困苦考验,第二好的命格是白色,注定成仙得道,最后为纯白,佛陀天尊之命,不知多少年未曾出现,不同颜色之下,还有诸多分别。”
孟奇听得泛乐:“天命道长,帮我看看命格是何颜色吧。”
天命道人转头,双目幽深空洞,像是瞎子。
他仔细看了一阵,淡淡道:“青色命格······”
“不对,是红色,不,不,黄色!”
“白色?这,这,怎会变成纯白!”
天命道人脸色大变,如遇鬼魔,仓皇退后,却忘了自己坐於石凳之上,直接跌倒在地。
孟奇嘴角抽搐,还好是六色,不是七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