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姓公子的衣衫在水下受船只棱角、所过礁石等的抆划,受鱼群的啃咬,破破烂烂不堪,身上事物掉得一干二净,就连长刀都沉入了水底,孟奇没有找到半点有价值的东西。
月色浅淡,照於唐姓公子脸庞,让他眼中凝固的恳切和不甘异常明显,两行泪水蒸发了不少,斑驳着痕迹。
“咦?”孟奇眼窍早开,光影变动之下发现眼泪有点不对劲,不是泪水的问题,而是皮肤。
他左手在唐姓公子脸庞之上摸索,渐渐缓慢,忽地从耳角捏起一层皮,揭了下来。
居然是人皮面具!
孟奇拿着这张面具,看着唐姓公子的脸庞,再次轻咦了一声。
这不是因为唐姓公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是他人皮面具下的真实容貌与戴着人皮面具后的长相五官一致,特征一致,唯一的不同在於他真实脸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虽然不是新伤,却由於伤口极深,难以消退,结疤发皱之后更显狰狞可怖。
“他戴这个人皮面具的原因应该只是掩饰毁容的脸。”孟奇打量着手中的薄薄面具,暗自揣测。
这张面具制作精巧,若非唐姓公子死前流泪,以自己的眼力也难以发现。
“脸上这么多道伤口,绝非打斗之时造成的,像是被人生生折磨成这样……”孟奇下着判断。
若是打斗造成,那只会有一道或两道很深的伤口,哪像现在,纵横交错,密密麻麻,让人不寒而栗,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
再联想到唐姓公子提及外出闯荡时略显畏惧警惕的表情,想到他在旁观单秀眉与欢喜人魔、铁手人魔交手时。却被另外的刺客趁乱杀伤,跳入江中的经历,孟奇可以肯定事情不简单,唐姓公子或许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被人残酷折磨,又遭杀手刺死。
沉吟了一下,孟奇揣起人皮面具,找到重物,绑在唐姓公子身上。将他丢入了江中,实施水葬。
“事情不明,我也不可能趟你的浑水。”孟奇叹息了一声,抹去痕迹,走回舱房,人皮面具是打算轮回世界中用,若遇到阵营对抗任务,敌人回到主世界只能找失踪许久的唐公子报仇了。
之后几日,楼船越过“寒冬”。驶入“盛夏”,两岸山峰夹天,猿猴啼声不断,青绿幽幽。树木连绵。
过了山势险峻之处,楼船进入平原,千里沃土,房舍阡陌。
孟奇一直专心待於舱房。在雷痕的辅助下,“紫雷劲”正式入门,可以开始修炼紫雷刀法之“狂雷震九霄”了。
楼船逆江而上。驶入支流雅河,不多日,便抵达了邑城,再往前就是邺都了。
由於当日杀铁手人魔太醒目,这段时日一直没人来骚扰孟奇,抵达邑城后,他将剩余船资留於房中,趁夜离开,让人不清楚他究竟是在哪里下的船。
背着包裹,孟奇一副投亲书生的样子,在天明时分,交了门税,踏入了不算大却很繁华的邑城。
齐正言很好找,随便拉了一个像是江湖好汉之人问浣花剑派齐主事在哪里,孟奇就得到了想要的地点,慢悠悠晃荡过去,边走边看,时不时买一串冰糖葫芦调剂。
“浣花米铺”的匾额跃入眼帘,孟奇整了整纱帽衣衫,笑着迈步进入。
时值清晨,齐正言穿着青色长袍,面无表情地吩咐着掌柜和伙计,忽地看到门口进来一位俊秀小子,顿时脸色微变,惊讶之情溢於言表。
掌柜和伙计平日难得看到齐主事那张死人脸出现表情,纷纷转头望去,就见孟奇笑容灿烂,热情洋溢地道:“表哥,我来投奔你了!”
齐正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脸色恢复,兄长风范地道:“跟我进来。”
他转身走向后院,虽然孟奇一直给他说会来投奔他,但谁知道来得如此快如此突然。
掌柜和伙计见是齐主事的表弟,神情讶异而古怪,竟然忘了打招呼,让孟奇泛起一丝疑惑。
入了后院屋子,齐正言关上房门,给孟奇倒了杯茶:“孟师弟,你不是还在宣武吗?”
之前交流时,孟奇提过自己在宣武蹭张远山饭食。
“张师兄树大招风,我见好就收,来投奔齐师兄你了,莫非不欢迎?”孟奇故意用调侃语气道,“对了,我们以表哥表弟相称,不能露馅。”
齐正言脸皮跳动了一下:“倒不是不欢迎,但你该先悄悄来见我,商量一下说辞。”
“额,表弟有什么问题?”孟奇曾经问过齐正言,他为父母在家乡置地置产,并未接到身边,毕竟主事的职位并非固定,指不定时候就被派到其他地方看守派外产业了。
既然他父母不在,冒充表弟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齐正言摇了摇头:“之前我堂弟来投奔,出了祸事,忽然又来一个表弟,总是引人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