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1 / 2)

第 91 章 知观你别丢下我呀

一年到头,道宗也要对年轻一辈的弟子进行考核,这是道门一年一度的盛会,也是给少年弟子一些扬名的机会,让秀木早些展露头脚。以往的考核都定在於琰真人的洞天府,由於琰真人主持,道门大凡有些名头的都须到场。

今年若按於琰真人的意思,本是在清虚观举行的。但容尘子虑及於琰真人身体,仍是定於洞天府。

清虚观容尘子的九个清字辈的弟子都有资格参加,容尘子也便将他们都带上,一并前往。这种热闹的地方,河蚌是肯定要去的。

容尘子考较几个弟子的远行术,清玄、清素、玉骨等都是各自行走。河蚌站在容尘子的剑上,冷风直往脖子里灌。她缩到容尘子怀里,容尘子语声温柔:「待会去到洞天府一定要听话,於琰真人再如何也是我的长辈,最近又有恙在身,你万不可再气他。」

河蚌嘟着嘴:「那他气我你怎么不管?」

容尘子吻她额头:「要乖嘛。」

河蚌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不乖!!」

「啪。」容尘子一巴掌拍在她头上:「不乖下次不带你出来玩!」

洞天府正是最热闹的时候,无数道门精英汇集於此。河蚌叼着个糖牛,她还在耿耿於怀:「不带我出来玩,你想带谁出来玩?」

容尘子也知道小人与女子难养,听若未闻。一路上许多人同他打招呼,河蚌气哼哼地跟在后面。

洞天府也是个大派,弟子无数。容尘子牵着河蚌,难免引许多人明里暗里偷望。容尘子一边走一边低声教育:「记住我说的话。」河蚌哼哼,不合作,容尘子又低声道,「回去给你抓腓腓。」

河蚌这才有了点兴趣:「真的?」

「嗯。」

正逢年头岁末,於琰真人因着身体不好,也没有迎出门外。容尘子同诸人入内拜见,於琰真人虽然对容尘子带着河蚌到处晃的行为颇有微辞,但诸人都在,他也没有发作。

河蚌坐在容尘子身边,小辈自然要向於琰真人拜个年说点吉利话。容尘子不着痕迹地喂了个果脯到她嘴里:「要乖。」

河蚌这回还算是合作,全程一声不吭。

於琰真人给每个晚辈都准备了红包,钱不多,也就是图个喜庆。能够亲自给他拜年问好的都是各宗派嫡传、优秀弟子,每年都是早就记载在册的。於琰真人一发的时候就发现问题——少了一个。

道宗嫡传弟子就那么几十个人,他抬头一望就知道原因——容尘子带了河蚌进来。历来也没有给鼎器发红包的道理呀,所以登记的弟子也就没敢记。

於琰真人虽不喜河蚌,但到底也是长者,再如何也不能让个女子当众难堪。他不动声色,将红包每人发了一个,除了自己的大弟子於守义。

河蚌拿着红包看来看去,她可没见过这个:「这是什么?」

容尘子淡笑:「压岁钱,每年年头,长辈发给晚辈,镇恶驱邪、辞旧迎新。」

河蚌打开看了看,容尘子就知道不好,但手没她嘴快,河蚌已经嘀咕出声了:「这么点钱,镇得住恶嘛?」

旁边几个弟子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於琰真人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半天咳嗽一声:「守义,你是我大弟子,洞天府的重担早晚要交给你。所以今年为师就不给压岁了,你已长大。」

他将洞天府的掌门印信传给了自己的大弟子。

后辈满堂,於琰真人难免颇多感慨:「到现在我还经常想起当年,你们都是半大的孩子,毛手毛脚,行事冲动,不计后果。现在你们也都长大了,成了道门的中流砥柱。咳咳……」他咳嗽不停,身边有弟子赶紧递了药茶过去。他喝了口茶,又缓缓道,「人啊,总是活着活着就老了。还没察觉,头发已经全白了。我已时日不多,但是看到今日的你们,又觉得像是看到初升的太阳,让人充满希望。」

气氛突然有些沉重,河蚌从容尘子背后探出头来:「我说老头,不要说得那么悲观嘛,我看你的身子骨倒还是满好的,暂时也死不了。」

她一说话,难免就有许多目光聚集过去,河蚌又摇头晃脑:「凡事用手做就行,别往心里搁。你管他朝阳夕阳,管他头发是黑是白呢。心眼就那么小,」她用两只手比划了个小圈圈,随后又比个大圈圈,「你非要装那么多的东西,不早死才怪。」

容尘子再喂了她一粒果脯:「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过了半个时辰,诸人不愿打扰於琰真人休息,起身告辞。容尘子牵着河蚌出去,经过於琰真人榻前,河蚌弯下腰,迅速往他嘴里填了一块杏脯:「我是说真的,老头。」

於琰真人还来不及反应,突然嘴里一甜,他从小到大也没吃过零食,顿时皱紧眉头。容尘子不由又拍了拍河蚌的头:「不许调皮。」

午饭安排在洞天府的大厅,因为道众太多,容尘子也不好单独给河蚌安排荤食。好在玉骨随身带了不少肉脯,哄着劝着,河蚌也没闹,乖乖吃完饭。

饭后容尘子还有许多应酬,河蚌却是坐不住的。当时大雪未融,洞天府旁边有处湖泊,积雪成堆,湖泊里鱼都冻得不再游动。河蚌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鱼挤在水底,高兴得不得了,就在湖边玩耍。

她用鲛绡做了个鱼网,将鱼一条一条网出来。那鱼又肥又大,她馋得不得了,又有了些捕猎的满足感,玩得不亦乐乎。

外面天冷,容尘子让她穿了那件白色的羽衣,护体的法衣抵挡了冬日的严寒。衣裙无袖,叶甜给她做了双兔皮的长手套,一直护到手臂。脖子上也戴着白色的兔毛围脖,头上还戴着一朵白色兔毛的绒花。寒风一过,她像只毛绒绒的小动物,娇俏可人。

「哪里来的女娃儿,竟然敢私闯洞天府?」身后一声低喝,河蚌抬头看过去,见一个蓝衣道人缓步行来,看模样当是洞天府的守山弟子。

河蚌歪着头看他:「谁私闯啦,讨厌。」

她语声又软又糯,来人微怔,待走近之后更是心神大震——她虽玩得一身雪,却容貌端丽、俏不可言。湖泊地处偏僻,平日本就少有人来。来人顿时就起了歹念。

河蚌还在那里网鱼,旁边已经放了十几条了。她网得开心,也不管吃不吃得了。来人轻轻走到她身后,冷不丁突然抱住了她。

她转过头,身后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壮年道士,五官本来端正,却掩不住一双眼睛的淫邪。河蚌眯起眼睛:「你干嘛?」

壮年道士喉头微咽,埋头在她脖子上深深一嗅:「你上山何求?寻人?还是求药?美人只要你从我一次,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河蚌歪着脑袋:「可是我也不用寻人求药呀。」

对方哪管那么多,右手握住她的脚踝,手就缓缓往上摸。河蚌右手掏出个小勺子,还是上次用来吃螃蟹时留下的。那道士已经快摸到她大腿了,她却突然收了勺子,身后传来一声断喝:「你们在做什么?!」

河蚌先看到的是於守义,他后面跟着容尘子。=口=

「干什么?」河蚌一脸困惑,「我在抓鱼啊。」

容尘子的目光却是看向那个还搂着她不知所措的道士,更刺目的是那只脏手还搭在河蚌腿上!!於守义一脚将人踹开,也是羞愧难当:「是贫道律下不严,竟然出了如此败类,实在是污了洞天府门楣。此人交由道兄全权发落,贫道这就前去向师尊请罪。」

小道士这才反应过来,跪地不断求饶。

「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吧。」河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一身落雪,她倒是满不在乎,「你们那老头本来就身体不好,心眼又小,别一下子气死了。」

「……」於守义望向容尘子,容尘子上前两步,将河蚌牵在手里,淡淡道:「洞天府门规,身犯淫行者该当如何?」

於守义抽出宝剑:「剁其双手,逐出师门。」

「掌门师兄,饶命啊!」小道士一个劲磕头,容尘子语声冷淡:「门规处置吧。」

於守义点头,他已经牵着河蚌回房。河蚌讪讪地搭话:「知观,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容尘子只牵着她往客房走,一言不发。河蚌讨好地蹭蹭他:「你不是在陪那些道士聊天吗?」

回到房间,容尘子关好房门,就想将这河蚌痛打一顿。河蚌见势不对,赶紧哇哇大哭,容尘子举起的巴掌这才没打下去。她哭了一阵,见容尘子坐在桌边闷声喝茶,不由又挂着泪花儿蹭过去:「知观,你生气啦?」

「不生气。」容尘子几度深呼吸,随后放下手中杯盏,良久之后又怒喝,「不生气我还是人吗?!别人心怀不轨,你不知道躲?不知道杀了他?竟然由着歹人轻薄!」

河蚌怕他真打自己,赶紧又退回榻上:「法衣有三重结界嘛,他又没摸到。而且我发誓我是正准备躲,你们就来了。」

容尘子一想到方才不堪的情景,怒气又蹭蹭往上冒:「你还敢狡辩!」

河蚌缩了缩头,又可怜巴巴地凑过去,抱着容尘子的胳膊撒娇:「那人家在湖边玩,也不知道会有坏人过来嘛。」

她的身子又软又嫩,容尘子一想到竟有好色之徒心存龌龊念头,就急怒攻心:「先送你回清虚观,日后就给我待在观中,好好读书写字!」

河蚌大惊失色:「知观,人家错了,人家再也不敢了!!」

容尘子开始收拾她的衣裳,她急了,这回是真哭了:「人家被坏人欺负了,你还骂人家!呜呜呜呜,跟你出来玩,你不给买吃的,也不理人家,就知道和一帮人聊天。呜呜呜,现在还要赶人家……」她一边抆眼泪一边从指缝里偷瞧,见容尘子还在收拾衣裳,不由哭得更凶,「我要回东海,我要去找江浩然,呜呜呜……」

容尘子微怔,河蚌一看有戏,赶紧又哭开了:「江浩然还知道带人家玩,给买好吃的呢……呜呜,他会打坏人,不会骂人家。」

容尘子良久才叹了口气:「过来。」

河蚌哭哭啼啼地走过去,容尘子握住她的手,许久方道:「以后无事就在房里玩,要出门让玉骨跟着。我忙完带你到外面走走。等考核结束我们就去霍山抓腓腓。」

河蚌这才收了眼泪,整个人都窝进容尘子怀里,她抬头在容尘子下巴上狠狠亲了一口,又笑得阳光灿烂了:「嗯。知观最好了!!」

容尘子又深深叹了口气,缓缓展臂,紧紧抱住了她。

正月十五,上元节。

正逢道门考核结束,山下有灯会,容尘子自然带着河蚌去玩。夜里正是热闹的时候,街道两旁挂满花灯,中央还有彩纸糊的灯轮,高约十余丈,上挂彩灯无数。远远望去如同仙阁。

河蚌兴高采烈地东瞧西望,人群拥挤不堪,容尘子生怕她走丢,一直牵在手上。有玩的地方自然就有吃的地方,河蚌从豆腐脑一路吃到烤肉串,容尘子将她嘴角的酱料抆拭干净,一边责她贪吃贪玩,一边替她寻下一个好吃好玩的地方。

前面锣鼓喧天,有人在踩高跷、舞狮子。河蚌挤过去,旁边是一条小河,河水迂回处绕着一片草地,因为临近水源,官府专门划出来燃放烟花、爆竹。

河蚌冒头一看,赶紧又往回挤。容尘子揽住她:「怎么了?」

她吃着鸡蛋糕,许久才纠结道:「他们在放鞭炮。」

容尘子点头:「走吧,过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