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2 / 2)

她身后玉骨急忙抛下鲛绡,叶甜用右手握住,玉骨将她拉了上来。河蚌咬着牙,一头冷汗。容尘子牵着她一直往前跑,红色的岩浆片刻之间就开始上涨,离铁索越来越近。

几个人纵然身轻如燕,然对这锈蚀的铁索而言彷佛是千斤重量。

河蚌聚起体内的存水,将诸人一并水遁至出口,然而到达出口处,发现那里早已被岩浆覆盖,根本没有出路。

河蚌没有办法再用水降温,容尘子和庄少衾也没有时间追杀淳於临,容尘子将她护在怀里:「这里不是出口,不然此墓绝不可能再度开启。莫非它是旋转下沉?」

行止真人这时候也是面色凝重:「所以出口被它转到了别处?只是这又如何找寻?」

河蚌是个没有方向感的,这时候更是一片混乱。岩浆越来越多,离铁索越来越近了。热气蒸腾,河蚌水遁三次,东、西、南四个方向都没有,她喘着气,体内水分也带不动这许多人了:「往北跑吧。」

温度太高,其他几个人都是凡胎,这时候能够清醒已是不易。小鸣蛇驮着众人往北面跑,那场面实在是太刺激,吓得众人连昏迷都不敢,连行止真人都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北边的出口就在眼前,周围果然没有岩浆,里面温度已经太高,高得诸人都以为眼前的门是幻觉,小鸣蛇术法属火,尚能忍耐。它将行止真人、玉骨、清玄等人全部驮到甬到口。

行止真人本就受了伤,如今非常虚弱,容尘子先将他送到甬道口,庄少衾将叶甜和几个弟子都送上去。

容尘子回身向河蚌伸出手,河蚌不由自主抬手,突然肘间一阵巨痛,她手一失力,整个人突然往下直坠。容尘子骇得魂飞魄散:「小何!!」

河蚌也吓得魂不附体,她足尖微惦,欲用风传,突然腰身一紧,被一物揽在怀中。追赶而来的容尘子瞬间投鼠忌器,再不敢动:「别伤害她!」

河蚌扭过头,就看见淳於临。他也是长发凌乱、形容狼狈。但他仍是微笑着:「怎么如此不小心呢,陛下。」

河蚌一张嘴又哇哇大哭,地道口眼看就在面前了,她却进不去。容尘子心急如焚:「你要如何?不论如何,先出来!」

淳於临站在地道口,周围岩浆冒着气泡不断上涨。淳於临温柔地凝视河蚌,缓缓拭净她脸颊的眼泪:「别哭。」

脚下岩浆翻滚,河蚌一动不敢动。淳於临抱着她往回走,语声温柔:「你所言不错,如今道宗我已无胜算。但寂寂古墓、无尽岁月,若有陛下长伴,也不算孤单。」

河蚌放声大哭:「知观,知观救我呀!我不要被关起来,这里没吃的呀!」

容尘子握剑的手都在抖:「放过她,你要如何我都答应。」

淳於临脚步不停:「我已不想如何,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既成弱者,焉有何求?」

河蚌体质太过柔弱,这么近的距离,谁也不敢有所动作。她在淳於临怀里哀哀的哭,容尘子全身发抖,突然他百汇穴凝起一道金光,金光直冲淳於临。

淳於临尚不及反应,整个身体突然一麻,失去了知觉。

地道口的诸人只见他僵硬地抱着河蚌,直往下坠。小三眼蛇奔过去接住二人,一并送到甬道口。庄少衾眼中有瞬间的哀恸——凡是道门中人俱都知道,所有的灵气里面,龙气是最强烈的,所有灵气在它面前都会被吞噬融化。

而魂魄,是灵气中非常微弱的一种。一旦在龙气中魂魄离体,不过片刻就将被化为乌有。

他动作僵硬地将河蚌放在地道口,轻轻凑近她:「夏分天下为九州,一州铸一鼎,九鼎即为天下。所以所谓鼎器呢,就是很宝贵、很宝贵的意思,重逾生命。」

皇陵渐沉,岩浆遮没了一切,视线中只剩下一片热气蒸腾的红。眼前淳於临的视线渐渐清明,在他神识复位的瞬间,三眼蛇一尾巴将河蚌卷离他身边,喷出一股火焰将他重新逼向地道口的熔岩之中。

庄少衾以符籙步步紧逼,叶甜扶起容尘子,惊惧欲绝:「师哥?!」

容尘子神色呆滞,似乎对周围所有事都无知无感。行止真人自然最关心鸣蛇王,他语带不解:「他法身属水,术法属火,按理水火不融才对,怎么可能如今水火相济,互不影响呢?」

河蚌呆呆站着,彷佛也失了魂,行止真人握住她双肩:「陛下?陛下?此时不是悲伤之际,蛇王必须除之,否则一旦出了此处,它功体恢复,道门又将前功尽弃!」

河蚌木然地望着容尘子,叶甜的哭声闻者断肠。她突然微扯嘴角,竟然露了一个笑:「它逃出去如何?前功尽弃又如何?我不怕天毁地灭,又何惧祸世妖魔?」她望向容尘子,语声渐渐低微,「我只怕你轻描淡写一句话,锁我千年万年,从此以后,我再回不去我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