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蚌突然跳起来:「对了,还有你!你明明已经被鸣蛇拖进石缝里了,我探过你的脉,是救不活了的,你如何又在这里?」
淳於临坐在她身边,细心地替她挑去鱼中的刺,语声宠溺中带着无奈:「陛下,你又在玩什么游戏?今早我去东海买海鱼了,你答应乖乖待在家里的,结果又跑出去玩了,现在才回来。哪来的什么鸣蛇、石缝?」
河蚌看看殿中摆设,俱是她所熟悉的模样,她神色可怖:「难道我真的在作梦?容尘子呢?」
「啊……」淳於临哄她把嘴张开,将挑过刺的豆沙鱼喂进她嘴里,温柔如昔,「容尘子是谁?听着好像是个道士,陛下最好莫要招惹。」
河蚌如堕幻梦:「不可能……」她打了个哈欠,低头将自己上上下下都看了一遍,「那我去哪玩了呢?」
淳於临又喂了她一块软软糯糯的鱼肉,轻声问:「好吃吗?」
河蚌几乎连舌头都要吞下去,她答得毫不犹豫:「好吃!」
淳於临浅笑:「那么快吃,吃完陛下应该午睡了。」
河蚌吃着美味的鱼,还在苦想:「那容尘子呢?」
淳於临用汗巾替她拭净嘴角,笑如昙花:「又说那些奇奇怪怪的话。」
河蚌很快吃完了鱼,淳於临揉揉她的肚子:「饱了吗?」
河蚌点头,淳於临便抱起她,穿过富丽堂皇的宫殿,走进她的卧房,连被子都是她平常用的。淳於临将她放在水晶床上,河蚌确实有些昏昏欲睡,她变成大河蚌,整个身子都缩回壳里。淳於临轻轻拍着她的壳,哼着一首海洋的歌谣。
河蚌将要睡着时,突然又醒过来——容尘子在井上等她呢。淳於临明明已经死了呀,清韵还帮她背着几个大橘子呢。可是眼前的淳於临这般鲜活,难道清虚观的事,真的只是南柯一梦?
睡意袭来,大河蚌翻了个身抵制困意——不行,还是得想个办法试试方好。她在壳里咬了咬自己的手,痛得眼睛都要流下来,外面淳於临依旧拍着她的壳,歌声柔情百转。河蚌想来想去,突然还真给她想到一个办法——真身化作人类,不是说那里会有个什么膜吗?如果作梦,那东西肯定还在,嗯嗯,对!
她眼皮越来越重,却化作人身蜷在壳里,伸手去摸自己下面。――
虽然这个方法很囧,但总算还有效。食指入内,完全无阻无碍。大河蚌用明心诀涤荡自己神识,驱赶睡意——不对,老道士不是梦,是真有的!那么……淳於临就是梦吗?
她张开壳看了看温雅如玉的淳於临,闭目再睁,蓦然起身,一掌劈过去。周围的一切都碎裂开来,海皇宫、红藻、水母、守卫,全都不见了。井底依然是井底,幽暗清冷。而可怕的是,淳於临却在。
他看向河蚌的眼神爱而悲伤:「你不愿和我在一起了吗?」
河蚌摇头:「不,你已经死了,你是三眼蛇变的!」
淳於临轻声叹息:「和我回海里去吧,那段日子我们都很快乐,不是吗?」
他叹气的时候总是特别惹人心疼,河蚌缓缓后退:「前念不生即心,后念不灭即佛,成一切相即心,离一切相即佛……」她念动佛偈,右手法杖一现,井水如有灵识,直袭淳於临,淳於临的身影被水一搅,倏忽之间,散为无形。
河蚌突然迫切地想回到容尘子身边,她乘着水向上而行,然井边空无一人。容尘子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