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浩然眼神渐渐锋利,语气冷若寒冰:「那么、如果江某今日非要带她走,道长又当如何?」
容尘子抬目直视,分毫不让:「若她不愿,绝无可能。」
话已说绝,双方又是一阵僵持,迦业大师想打圆场,被江浩然一臂挡回。他语态倨傲:「容尘子,你可愿同江某一赌?」叶甜已经着急了,奔过去扯扯容尘子衣袖,容尘子不作理会:「怎讲?」
「今日道门高师众多,就请各位作个见证。你我单打独斗,若你战败,容江某带她离开,并且此后永世不得再同她往来。」江浩然在看自己的手,他的手很大,指节也格外粗,颜色偏黯,像是褪了色的鎏金器具。他的语气越来越悠闲,「若江某战败,不但不再干涉盼盼,甚至奉你为师,随你剿灭三眼蛇,直到救出最后一个人为止。」
容尘子还来不及答话,那边高碧心已经奔了过来,她一脸怒色:「江浩然!你应下我娘的话难道忘了么?何盼跟了那么多男人,早已是个被人玩烂了的货,你居然还念念不忘……你……」
「住口!」容尘子当先喝止,他将河蚌揽在怀里,是个保护的姿势。河蚌目光几转,却终是露了担心之意:「知观……他修炼刚猛一类的功夫,如今已经不需要兵器了,他很厉害的。」
容尘子却没再看江浩然一眼,他语声郑重:「告诉我你与江浩然的关系。」
河蚌抬头看他,他面如凝霜,那双眸子里却带着难抑的宠溺之意。河蚌莫名地就有了勇气:「有一年为了找吃的,我师兄和另外一帮水族打架,最后他受伤了,只得把我丢下了。是江浩然救了我。」江浩然听到这里,一脸得色:「你还记得,盼盼,我於你有救命之恩,你怎么能丝毫不为我着想?」
河蚌不理他,继续说下去:「我就跟着他去了嘉陵江,他们家族很大,又都嫌我没背景家世,几个长老碍着我有千年修为,将我留下了。」她倚在容尘子怀里,委屈得不得了,「他修炼刚猛的炽阳诀,脾气很差,动不动还打人家!后来有一次我们杀死了一只风鸟,说好了他取其他的法宝,把风鸟的天风灵精给我。谁知道几十年后他姑姑知道了,就要我交出天风灵珠,给高碧心,还说……还说……」
她声音越来越低,江浩然又上前几步:「以前是我不好,那时候我心火太盛,也易焦易怒。但江家收留你千余年,如今我又寻了你三百余年,你莫非还不懂我的心吗?!我姑姑的性子你也晓得,我也是没有办法!何况你已有天水灵精,若天风灵精给我表妹,我们江家至少可以出两名内修,你怎么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呢?」
容尘子心中终於解开一些疑惑:「难怪你习过风系法术,却不怎么用。」河蚌环着容尘子的腰,眼睛里已经隐有泪光:「可是那是他早就答应给我的!我不给,他就剖人家的心来取!」她抱着容尘子开始哭,「他们都说他救了我,我就应该以身相许,可是他对人家又不好!」
容尘子轻拍她的肩,还未及说话,叶甜已经抢白:「呸死你个姓江的!你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拿回去的道理?再说了,她可是几千年的内修,别说你嘉陵江了,就是东海怕也找不出几个吧?没有她你能杀死风鸟?待在嘉陵江的日子你们没少驱使她做事吧?临了好意思说收留?」
她还待再言,容尘子止住她的话,他语声沉稳,威怒不扬:「江尊主,不论前事如何,现今她是贫道的人,赌,恕贫道不能奉陪。毕竟她有自己的思想,贫道无权用其下注。这清虚观她愿来则来愿去则去,贫道绝不许任何人勉强。但是若尊主不吝赐教,贫道倒也有心讨教一番。」
河蚌泪眼朦胧,容尘子低头以鲛绡替她拭泪,那言行举止,温柔不掩清俊,气度卓然。江浩然冷笑:「好一个痴情种,今日江某还真要向紫心道人的高徒讨教几招。」
容尘子示意叶甜牵着河蚌,向前走几步,突然他解下腰间干坤袋递给一旁的弟子,身如山岳、语态从容:「江尊主是武修,吾用道术,胜之不武。」他此话一出,便是行止真人和迦业大师都是面色陡变。
「知观……」身后河蚌轻声相唤,容尘子并不回头,淡然道:「无事。」
他剑不出鞘,凝神调气,摆出太极拳的起手式。江浩然抆拭着自己仿若金属般的一双手,怒极反笑:「容尘子,你自己找死,休怨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