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第 60 章 日更党的尊严

腊八节清虚观是不过的,至少不喝腊八粥。河蚌不乐意,从早上起就缠着容尘子要带下山喝粥。容尘子本是和迦业大师等人一并研究庄少衾那几条小鸣蛇,这会儿也被她缠得不胜其烦。但她又娇气,一吼又要哭。容尘子只有哄:「粥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对不对?你先和清韵他们去玩,改日贫道带你下山便是。」

诸小道士都低着头,生怕被师父点去陪这河蚌。河蚌本就是个小孩子性情,当下就不要脸了,她抱着容尘子的腿就要哭。容尘子急忙将她扯起来,正板起脸来要训,身后一个声音朗声道:「既然知观无暇,不若就由在下代劳吧。民间风光,在下也经久未见,正好陪盼盼走走。」

江浩然一脸微笑着向河蚌伸出手来,河蚌避回容尘子怀里,一脸嫌恶:「谁要和你一起?讨厌!」

她又回身缠容尘子,容尘子终於忍不住:「好吧好吧,你先换衣服,稍后贫道带你下山。」

河蚌这才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就回卧房换衣服。她今日又穿了那件长长的白色羽衣,足上金铃叮咛作响,跑将起来时羽衣散开,像一团越滚越远的小雪球,活泼俏皮。容尘子的神色无奈中暗藏一丝温暖,对着那背影凝视良久,方深深地叹了口气。

河蚌很愁,她的衣服容尘子嫌弃,觉得简直是暴露得近乎伤风败俗,叶甜倒是有女装,她又嫌弃太过严肃死板。容尘子又不同意她着道童的衣裳——这河蚌女扮男装也是清俊俏丽,又连走路都恨不得粘在他身上。一位道长和一个俊俏道童相拥走在路上……容尘子不敢想像路人的目光。

选来选去没有合适的衣服,河蚌嘴嘟得老高:「你就是不想带人家出去!」

容尘子是秀才遇到兵,只得低声哄:「我哪里不愿带你吗,要不你变成河蚌,贫道抱你下山。」

大河蚌一听,这主意倒也不错,还不用走路,这才允了,高高兴兴地随他下了山。

戌时末,容尘子抱着河蚌下了山。腊八节在淩霞镇本是个很受重视的日子,容尘子走过长街弄巷,越走面色越凝重。河蚌也觉得有异,她从容尘子怀里探出头来:「知观,都没有人卖腊八粥嘛!」

长街上空空荡荡,家家关门闭户,连零星灯光都瞧不见。繁华的淩霞镇,骤现苍凉衰败之象。寒风割面而来,容尘子用鲛绡将河蚌打成个包袱背在身上。河蚌还扭来扭去的不依,容尘子拍拍它的壳:「乖。」

他行至一户人家,举手敲门。天气滴水成冰,屋檐太矮,上面凝结着手腕粗的冰棱。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嘎的声响,无人应答。容尘子的心直往下沉——如今道门的人俱都聚在长岗山,难道淩霞镇……出了什么事?他神思一闪,突然脸色大变——当初李家集疯狗食人之事,屍体也离奇失踪,当时自己因河蚌的事搁耽,竟一直再未想起。若那疯狗同鸣蛇确有关联,此刻李家集恐怕也是厄运难逃了!

他用力推门,冷不防那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妇人开了门,她穿着棉夹袄,头上还包着黑色的头巾,牙掉了许多,说话也关不住风:「谁呀?」

容尘子不由倒退了一步,见是个老人家,又换了个和气的神色:「老人家,行路久了,想讨口吃的。」

老太婆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打了个哈哈:「瞧我这老婆子,竟然让客人站在门口,进来吧。」

屋子十分窄小,老妇人点了一盏油灯,灯影摇晃间,可见泥墙、瓦屋,容尘子在桌前坐下来,突然就是一皱眉——桌上尘土密布,显然是久无人打扫了。

他皱着眉,不过片刻,老妇人端上来一碗冷粥,容尘子一闻,都馊了。他用筷子搅了搅粥,右手刚一掐诀,那妇人已然扑上来,容尘子倒也不俱她,右手宝剑一现,直接将她穿了个透心凉。她还在地上扭动,大嘴张开,里面缓缓爬出一条白底黄花的三眼蛇,刚探出个蛇头,容尘子一剑斩落,蛇皮太韧,只斩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那蛇也凶悍,张着嘴喷出一道毒液,容尘子侧身避过,毒液喷在旧木桌上,木桌瞬间就被蚀出了几个洞。

就这么一避之下,那蛇全身都自人体内爬出,尾巴一甩,快若闪电般扑过来。容尘子举剑正要相迎,那已扑至他面门的三眼蛇突然裂成碎片。像被龙卷风寸寸撕裂,最后连蛇骨都断成几截。

容尘子被溅了一头一脸的血,只得将河蚌放在地上:「你早知道淩霞镇出了事?」

包袱里河蚌声音沉闷:「我只是在想三眼蛇久无动静,会不会是在长岗上摆个疑兵之计忽悠我们,唔……现在看来淩霞镇好像真的出事了。」

她化为人形,仍然结水为裳,但容尘子这会儿没功夫理会她「暴露得简直伤风败俗」的衣着,他眸光黯淡:「我清虚观建观於此,竟让百姓遭此大难……」

河蚌将小手搭在他肩上,软乎乎的身子轻轻蹭他:「其实这世界本就是适者生存,知观不必自责。何况这时候我们应该看看哪户人家没有做腊八粥!腊八节不做腊八粥的,肯定是三眼蛇!」

「……」容尘子将房里诸都探查了一番,也是叹息,「这般辨妖方法,也算是旷古绝今了。」

他牵着河蚌挨家挨户敲过去,一路上只有五户人家做的腊八粥,另有一户实在清苦,却也用酸萝卜加几丝猪肉代替了。容尘子也悟出道理——看来这三眼蛇还真不知道过节。

有时候家里做了腊八粥却有行为躲闪的,大河蚌就把一家人集中到一块,一个一个地问,那些问题也是五花八门,比如:「端午节要吃什么?」「元宵节吃什么?」等等。

答不出来的就用风裂术杀死,死后一看,俱都是三眼蛇的屍身。

容尘子虽觉万分荒唐,但见确实有效,也不曾阻止。二人一路行至街尾,三眼蛇杀了只怕不下五十条。河蚌也有些累了。容尘子倾身抱起她:「看来须将剩余镇民集中至清虚观,待蛇患过去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