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2 / 2)

淳於临一路踏过水晶宫殿,过道旁边一片红藻呈星芒状,容尘子就站在玫瑰红的海藻尽头,避水珠将他周围的海水隔开,白色的道袍似乎将要融化在水中。见到淳於临,他微皱了眉头:「她在哪里?」

对上容尘子,即使是在水里,淳於临也没几成胜算。他隔着红藻海与他相恃,神色间褪去了在河蚌面前的温顺恭谨,眉目之间隐透妖邪:「她?哪个她?」

容尘子眼中便带了怒色:「你就是海族祭司淳於临?不必明知故问。贫道有几句话想要亲自问她,若她随阁下回归海族乃是心甘情愿便罢了,若海族胆敢半点为难於她,你必将为此付出代价。」

淳於临完全无视他眼中的怒色,他缓缓上前两步,红色的衣袂在碧蓝的海水中晕散开来,仿若一团火焰:「原来是为了美人。」他的声音不紧不慢,掺着三分讥嘲七分邪肆,「也难怪,那么一个美人儿,肌肤那么白、腰那么细、腿又那么长,莫难道长也动了凡心。」

容尘子又岂是能听得这些的,他的怒气在升腾:「统领淩霞海域者,又岂能是你这种淫邪之辈!」

「哈哈……」淳於临笑若金珠翠玉,红衣黑发、潋灩如仙:「若是我辈淫邪,那么追美至此的道长您,床榻之上,又是如何高洁的呢?」

言罢,不待容尘子接话,他微倾上身,容色如痴如醉,似在回味:「道长东奔西走,那么白白嫩嫩的一个身子,想必也没用上几次。我等不过替道长辛劳一番,道长不言谢也就罢了,反倒呈兴师问罪之势。实在令人不解。」

容尘子面色铁青,双手却冰冷。那个河蚌道行再高,终究也只是个内修,若是落到他手上……

他血气浮动,淳於临语声放低,容色妖邪:「道长正气凛然,想必在榻上也用不了几个姿势,服侍海皇陛下,终归还是我等经验丰富。道长知不知道她最喜欢什么姿势?」容尘子血脉怒张,淳於临右手如冰雕玉琢般的食指轻转着一物,他人却俯身笑得直不起腰,「道长肯定没试过,你必须让她趴在地上……」

待看那在他食指之间转着圈的物什,容尘子只觉喉间一阵辛辣之气猛然窜起,他背后长剑似觉出主人怒意,铮铮自鸣。

第一剑挟风雷之声、雷霆之怒而来,淳於临闪身避开,却将食指之间不断把玩的小玩意儿随手弃於红藻之间。容尘子伸手拾起,正是河蚌足踝上的那串红线金铃,上面隐隐还有血迹。

淳於临神色凝重——这个人就算只能发挥一半实力,依旧让人畏惧。但他面上笑容更盛,璀璨如海中美丽的珊瑚礁:「道长不必心急,淩霞海族共有祭司六人,六人共同服伺,我们海皇陛下想必一时誊不出空接见道长。」

容尘子目眦欲裂,急进之间,分寸渐失。淳於临冷哼一声,手中日月环现:「道宗素传容尘子道长乃正人君子,今日一见却不过如此。一听说海族六位祭司正在轮流伺候我们海皇陛下,就着急要分一杯羹。」

容尘子咬紧牙关,不再答言,手下却剑剑全力施为,直欲取其性命。海中水藻被剑光搅碎,令视线不清。淳於临忙於应付,也不敢再掉以轻心,不再说话。

水中符录失效,容尘子只能同淳於临拼招式、身法,再加之心神已乱,一场打斗绝不轻松。

河蚌背靠着一根水晶柱而坐,宫门前的打斗声她听得一清二楚,隔了约有两刻钟,她缓缓起身,掐指成诀,一根冰锥缓缓凝结,她拈了一颗珍珠,又放回去,犹豫了半晌,再种入冰锥里。

如此三番,外面淳於临已经开始不支,她终於放开那支种了一颗粉珍珠的冰锥,再不犹豫。冰锥仿佛最锋利的箭,无坚不摧却又悄无声息。海水掩盖了它的痕迹,它破水而去,一箭正中容尘子心脏。

容尘子长剑被日环所困,右手制住月环,身后冰箭穿心而过,他唇际瞬间溢出一缕鲜血。

淳於临靠得太近,不期然看见他的目光,带着些微的疼痛,他一直没有回头,根本没有探究暗袭他的人是谁。

淳於临略微犹豫,手中月环脱困,划过他的颈项。容尘子以左手握住月环的刀锋,他的声音穿透这沉沉深海,像一场恍惚不记得终始的梦:「河蚌!」

大河蚌转出水晶柱,倚柱而立:「嗯?」

他力气尽失,宝剑失了剑气,被淳於临以日环猛然绞断。河蚌这才缓缓靠近他,他唇际的血很快被海水稀释,像一缕渐薄渐淡的红色烟纱:「你一开始,就是为此而来吗?」

避水珠的防护结界被冰箭打碎,海水淹及,他开始呼吸艰难。河蚌跪坐在他面前,水色衣袂、瞳若秋月,一如当初的无邪:「嗯。」

容尘子用尽全力握住她的皓腕,淳於临伸手去挡,被河蚌默默格开。容尘子紧紧握住她的手腕,神色平静:「虽然是你有所图谋在先,但是……」他咳出一缕血泉,「但是当初污你清白非我所愿。今日贫道就以此身,抵偿当日淫念。今日之后,你我割袍断义,两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