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来的很多事情以及很多人早已证明了这一点。
在离山,无论是苏离还是掌门说话都没有他好使。
在天南,就算是王破也没有秋山君能够令人信服,因为王破毕竟是天凉郡人。
秋山君说道:“当年师叔祖没钱,所以这把黄纸伞一直留在了汶水,后来那件事情后,你答应师叔祖只要看到这把伞,便答应他一个要求,陈长生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我知道。”
唐老太爷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那把旧伞上。
“这把伞与以前那把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
“是的,差了些东西。”
秋山君伸手从腰畔的剑鞘里抽出一把剑。
这把剑湛若秋水,显见不凡。
看着这把剑,唐老太爷的眼瞳微缩,即便是他这样的大人物,也有些惊异。
“他居然没有把这剑带走?”
“师叔祖把剑留给了我,把伞留给了陈长生,现在我们两个人都来了,便等於他来了。”
秋山君把剑插入旧伞的柄里。
没有任何声音,仿佛这剑本来就是这伞的一部分。
见伞如见人。
……
……
陈长生再次进入老宅的时候,发现罗布已经走了,但那把伞还在。
看着那把旧伞,他沉默了会儿,心想确实比苏离前辈强,没有把伞拿走。
“你要汶水城的一个时辰,我给你。”
唐老太爷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但是不能用国教的人,只能用我唐家的人。”
因为当年的那份约定,他答应了陈长生的请求,但很明显他不可能任由国教的教士在唐家各房的宅院里搜索,更不可能允许国教的骑兵在汶水城里横冲直撞,这是唐家的底线。
问题在於,无论是陈长生还是国教里别的大人物都不了解唐家各房的具体情况,就算在唐老太爷的命令下,唐家的力量表面上都听从他们的调配,又如何能够保证唐家的人真的愿意出力?
总而言之,用唐家的人查唐家的事,这怎么看都很荒谬,甚至可笑。
但唐老太爷绝对不会再做任何让步了。
陈长生说道:“汶水城的这一个时辰不用给我。”
唐老太爷说道:“那要给谁?”
陈长生说道:“我有一个朋友。”
唐老太爷的眼睛眯了起来。
陈长生看着他说道:“您曾经给过他二十年时间,现在连一个时辰都不愿意给了吗?”
……
……
唐家祠堂很老,和老宅一样老,比京都皇宫还要老。
无论是每隔三年便会重新粉刷一次的白墙,还是每隔七年便会精修一次的黑檐,哪怕看着再如何暂新,也无法完全掩去砖缝檐片之间散发出来的那些古远沧桑气息。
祠堂里摆放着很多牌位,案上点着很多香烛,前方还有一个蒲团。
那个蒲团也很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坐在蒲团上的年轻人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感。
他脸上的胡须长短不一,看着很乱,头发更乱,衣服也有些脏,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
他的眼睛以前很明亮,甚至锋锐逼人,但现在已经尽数归於死寂。
他的嘴唇还是那么薄,然而曾经的刻薄与痛快,已经尽数归於沉默。
被关进这里后,他整整半年没有说话。
空旷而幽静的祠堂里,他的身影是那样的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