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布看着他微笑说道:“那么你是相王的人还是天海家的人?或者说,你是洛阳道观出来的秘使?”
这句话里最后提到的洛阳道观秘使,便是现在道尊商行舟身边那些青衣道人。
时隔两年时间,再次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的师父,陈长生有些微微的感慨。
他没有向罗布解释自己的来历,也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他不代表相王,不代表天海家,不代表大周朝廷里的任何一方势力,他代表的是离宫,是国教,是天下。
他是教宗,便要担着整个世界的责任,便理所应当替人族未来考虑。
在他看来,像罗布这样的人物,被放在阪崖马场这样的地方,实在是一种天大的浪费。
“我大概能猜到你的想法,不外乎就是屈才,或者不遇那些旧词。”
罗布看着他平静说道:“但你不知道,我来阪崖马场是来隐居,或者说被迫隐居,但终究是我自己接受的事情。”
陈长生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如果是受外力所迫,或者我能够帮你解决一些。”
不知道为什么,陈长生的神情越认真,罗布的神情便越放松,或者是因为这让他想起了那些认真的同窗,接着他想起了那年满山剑气纵横,下意识里望向自己的胸口,心想有些事情终究要靠自己解决,摇了摇头。
“我不喜欢麻烦。”
“我也不想给你惹麻烦。”
“所以我不会出山。”
罗布平静而简洁地结束了关於这方面的谈话,说道:“过两天你伤好些,我会派人把你们送走。”
陈长生想了想,说道:“那好,以后若有事,你来寻我。”
罗布微笑说道:“我不喜欢找人,还是麻烦。”
平淡一句话里,隐着极潇洒的自信,就像那两张画上的落款一般。
陈长生说道:“救命之恩,必当回报。”
罗布说道:“做随你,不必说。”
陈长生说道:“我一个朋友教过我,有些事情做要做,但说更要说。”
罗布觉得这句话有些意思,说道:“你那个朋友或者是个伪君子,或者是个真小人。”
陈长生想着那个已经两年不见的朋友,又想着已经半年没有收到他的来信,挂念之情陡然而生,再难抑止。
他对罗布很认真地解释道:“我那个朋友是个伪小人,真君子。”
罗布闻言而笑,然后望向南客问道:“她真是你妹妹?”
这句问话隐有深意。
陈长生听得清楚,但他不可能放弃南客,点了点头。
“有时候,说谎的人不见得就是妄人,反而也许是真人。”
罗布看着他微笑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代表着谁,恶或是善,但至少在这方面,我很欣赏你。”
房间变得安静起来,只有汩汩的声音,那是肉汤在沸腾。
南客盛了碗肉汤,向床边走来。
这时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房门被用力推开,一名亲兵冲进了屋里,震惊地喊着什么,完全没注意到自己便要撞到南客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