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中，灵玄子又一次被击溃。

他身影已彻底模糊，虚幻如烟霞，仿似随时都会烟消云散，事实上，谁都看出，灵玄子已无法再坚持下去。

也就在此时，他发出一声长叹，果断收手。

可听他那声长叹，却没有任何的失落、苦涩和不甘，反倒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满足。

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都已溃败到这般地步，怎会还有如此反常的反应？

“了不起，小师弟你这条大道，的确堪称世间绝无，古今未有。”

灵玄子开口，声音中充满感慨。

林寻皱眉：“都已此时，你还有心思感慨？”

“呵呵。”

灵玄子笑起来，“能够亲自见证小师弟的大道，纵然是败了，也让我不胜欢喜，不胜欣慰！”

这宛如是师兄对师弟最毫无保留的褒奖，充满了真诚。

可这一刹，林寻却似意识到什么，黑眸微眯，道：“之前的论道中，你一直在揣摩我的道途？”

灵玄子一怔，旋即灿然一笑，抚掌赞叹：“小师弟慧眼如炬，不过你说错了，我并非是揣摩，而是已经将你以往之道途，彻底洞察，了然於心！”

想了想，他说道：“依我推断，你以前的道途，应该重修过不止一次，但唯独在成帝之前所进行的重修，最为关键。”

顿了顿，灵玄子继续道，“若我猜测不错，能够让你进行涅盘重修的地方，或许就是那涅盘自在天，对否？”

林寻心中微寒，眼神明灭不定，仅仅通过论道切磋，灵玄子竟能洞察如此多的事情，这家伙未免也太可怕！

他忽然想起无矩钟曾说过的有关灵玄子的一句话：

“天生慧根、心生九窍、识海如莲、天赋异凛、万古一绝！”

林寻不禁怀疑，灵玄子能够拥有如此逆天的洞察力，怕就是和他所拥有的天赋有关。

“看来，是我猜对了。”

灵玄子笑得很随和，“不管如何，这次还是得多谢小师弟，你的道途让我终於明白，师尊所等待的是怎样一种大道，而我，在洞察了你的大道之后，已可以……”

他转身，望着方寸遗迹，一字一顿：“脱困而出！”

话毕。

那巨大犹如莲花形状的神山，在这一刻猛地剧烈震荡起来，漫天的霞光沸腾，滚滚混沌气如潮般倾泻。

给人的感觉，就仿佛在那大山之下，有着一尊神只从沉寂中醒来，欲推翻压迫在身上的神山，重现世间！

远处响起无数骇然的惊呼，躁动而混乱。

谁也没想到，在进行第四场论道之后，竟会产生如此惊变。

“原来，你早已经算计好了。”

林寻黑眸幽邃，盯着远处的方寸遗迹，他能够清楚感受到，在那神山之下，有着一道恐怖无边的气息正在觉醒。

“这并非算计，即便小师弟你不来，不出两个月，我也可以从这无数年的禁锢中脱困。”

灵玄子淡然开口，言辞随意，却有绝对的自负味道。

林寻道：“这件事，我正好要问你，为了脱困，你就可以将那些无辜的修道者献祭？”

灵玄子反问：“小师弟，你修行至今，这一路上所杀之人，怕是早已无法估量了吧，或许你有你杀人的理由，可我何尝不如此？同样是杀人，你和我……并无区别。”

林寻怒极而笑：“我林寻修行至今，无论所做何事，问心无愧，更从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残暴嗜杀之事，你呢，活生生将数十万生灵献祭！”

远处无数修道者色变，毛骨悚然，他们隐约已经意识到，林寻所说的献祭是什么了。

再看向灵玄子时，目光中都已带上惊恐和难以置信，似无法想象，被他们奉若神明的道尊大人，怎会做出如此血腥残酷之事！

远处，神山剧烈晃动，神辉席卷，似有摇摇欲坠之势。

灵玄子仿似没有察觉到来自林寻和远处无数修道者的愤怒，淡然道：

“小师弟，在你眼中，他们是活生生的性命，可在我看来，只不过是大道之上的尘埃，甚至，你我如今也和尘埃没什么区别。”

“只有凌驾大道之上，证得永恒不朽之身，才能真正的成为那上苍的主宰，诸天的至尊！”

说到最后，他眼神中已是一片狂热，悠悠感慨，“这，就是当年我和师尊的大道之争！或许，现在我还不如师尊，但冲早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他看，究竟谁的大道，更胜一筹！”

林寻忽然冷静下来，看着灵玄子那模糊到快要消失的身影，道，“还需要等到以后吗，别忘了，你刚才已经输了四场，而你说过，要全凭我来处置，现在，你莫非是要反悔？”

灵玄子怔了一下，旋即笑道：“不，我灵玄子从不会反悔，纵然被镇压无数年，你可曾见过反悔？”

顿了顿，他一字一顿道：“小师弟你别慌，第五场论道……还没有开始呢……”

说到最后，他这一缕意志化身已崩溃为光雨，消弭不见。

与此同时，远处那一座屹立的神山，

轰然倾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