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寻心中很怪异,浑身毛孔倒竖。
一个不止来历的家伙,位居那神秘的圣树之上,却发出邀请,说和自己有缘,这本身就显得匪夷所思。
“唉,岁月悠悠,寂寞如雪,好不容易有缘相见,为何要说走就走呢?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那清朗温和的声音感慨。
再然后,林寻悚然发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自己笼罩,瞬息而已,就把自己带到了那圣树之上!
一朵冰花绽放,垂落万千道神曦,如梦似幻,林寻眼睁睁看着自己坐在了这一朵冰花一侧的晶莹树干上,自始至终,都无法控制和反抗。
“朋友,你……这可有些强人所难了,这哪里还叫缘分?”
林寻艰难地咽了咽吐沫,头皮有些发麻,唯一庆幸的是,他此刻并未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甚至,坐在这圣树之上,浑身被一缕缕神圣的冰洁光霞沐浴,让他浑身懒洋洋的舒服。
“缘法如幻,空空也,随心而欲便好,若一味执迷,反倒落了下乘,於我道相冲。”
当这清朗温和的声音响起,林寻这才看见,在旁边的一朵绽放冰花中,有着一个冰玉筑就的蒲团,一只金蝉趴在上边,仪态安详平静。
那金蝉只有婴儿巴掌大小,通体泛着柔和的金光,一对眸清澈剔透,似可以映照人心深处的秘密。
它很圣洁,散发着一股慧光,一只蝉虫而已,竟给林寻一种宝相庄严,自在逍遥的气韵。
一下子,林寻瞪大眼睛,他可万万没想到,这冰雪圣树上除了一只白蝉,竟还有一只金蝉!
难道……
这也是一只踏足圣道的恐怖生灵?
林寻心中一颤。
“圣道很可怕吗?我看也不过如此,它只不过是道途上的一扇门,你在门外,看不透其中玄机,故而心中有畏,等有朝一日你推开门走进去,也会发现,不过如此耳。”
忽然,金蝉再度出声,似勘破了林寻心中所想,声音有一种让人心静的力量。
“不过如此?”林寻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圣道啊,自古至今,不知多少修者无缘踏足其中,只能仰望。
可如今到了这金蝉口中,却似显得很随意寻常。
“对,不过如此。”
金蝉道,“我很早就有一个愿景,当有一天,这世间一切生灵,皆可成圣,皆可免於生老病死之苦难。”
林寻一惊,这家伙好大的口气!
万物生灵皆可为圣?
自古至今,谁敢发出如此诳语?
“是不是吓到你了?没关系,信与不信,终归是我的事情。”金蝉显得很温和。
林寻内心稍稍平静,道:“真的只是聊天?”
“对,聊天。”
金蝉道,“你可知在上古之前,世间生灵开始觉醒慧根,第一次认识这天地时,他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林寻忍不住问,他还从没想过类似的问题。
“聊天。”
金蝉给出一个让林寻差点无语的答案。
可很快,金蝉就给予阐述和解释,“聊天,聊的自然就是上天之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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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那时候,这世间如混沌初开,一切都呈现一种古老原始的模样,天的存在,就宛如大道之化身,高不可触摸,远不可抵达。想要踏上修行之路,就必须去了解和探索它。”
“那时候的修者,聚在一起的第一件事就是聊天,聊他们对上天的认知和感悟,彼此交流心得体会,於是,时间久了,修行的道途也被一步步地探寻出来。”
“原来是这种聊天。”
林寻若有所思,听到这番关於“聊天”的阐述,竟让他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当你踏足圣道时,就要学会去聊天。”金蝉忽然道,“不过那时候,你聊天的对象则是众生,传道授业、亦或者予以教化,皆关乎你所追寻的圣道之路……”
“成圣还有如此讲究?”林寻惊诧,不自觉就被吸引了。
圣道,纵然是生死境王者,都无法窥伺其奥秘,因为这等境界太过崇高,号称可以与万古同寿,与日月同辉,不可思议之极。
而今,能够从这神秘的金蝉口中了解一些关於圣道的见闻,对林寻而言,无疑是一种难得的学习机会。
“成圣说难也不难,说简单又不简单,其中藏有大玄机,你只需知道,这世间有许多所谓圣者,只不过是徒具其表罢了,走的还是以往固有的老路,成就注定有限,充其量只是伪圣。”
“真正的圣者,必当自己去开辟一条前所未有的道途。”
金蝉这一番话,让林寻心惊肉跳,圣道,竟还有真、伪之别?
“无圣之圣即真圣,无道之道即大道,思来想去皆烦恼,不如物我两忘间。”
金蝉忽然喃喃起来,似想起了什么。
林寻也怔怔,圣道对他而言太过遥远了,纵然听闻了一些关於圣道的秘密,实则,对他的触动并不大。
林寻此刻只是在想,今天这一场“聊天”还真是特别,甚至显得荒诞和离奇。
茫茫而凶险的桑林地,血雾弥漫,天穹上,两位踏足圣道的恐怖生灵在激战,惊天动地。
而大地上,他则坐在冰雪圣树之巅,和旁边一只趴在冰花蒲团上的金蝉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