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扯澹,牧傲铁却不得不承认,老十五跟刚出山时的为人处世方式有了很大的变化,一开始是真年轻的扯澹,现在不管好赖,挥手间渐渐有韬略感,能带着一帮各怀鬼胎的人一起扯澹。
他觉得这也是个本事,至少他做不到。
谁知庾庆连他这个师兄也没有放过,随手又指到了牧傲铁身上,“姑掌门,我们这位二当家更是我管不了的,您是见识过他脾气的,他也反对呀。”
说到牧傲铁,姑阳自然是印象深刻的,宴席上那叫一个桀骜,不给梁般面子,也不给连鱼面子,这位朱帮主也只能是干瞪眼。
庾庆转而摊手道“全帮上下就我年轻,我又能怎么办”
童在天瞟他一眼,心里没好气,在骂,就你任性
对这一连串的说辞,姑阳不置可否,虽是将信将疑,但还是伸手示意了一下,示意借一步说话。
庾庆态度谦顺的很,跟着离开了。
避开了众人后,姑阳方低声道“不管小老弟你是想继续参加,还是不想参加了,有一点是没错的,至少表面上看起来你们蝎子帮确实是实力不济,我星月帮愿和蝎子帮联手共逐这场铜雀武事,事成后少不了蝎子帮的好处。”
庾庆心想,想让我们上你们的船,那得等我们确定不行了才会投靠你们。
然这念头还没过去,又勐然警觉,一小小蝎子帮怎会值得这天积山顶级帮派的帮主亲自来拉拢
他下意识看向了那些还在逗留的大帮派,想起了这些帮派之前纷纷向自己发来宴请的情形,敏锐意识到了点什么。
内心里惊疑,表面谦恭道“姑帮主,我们蝎子帮真的做出了决定,真的就在一旁看看热闹,真的不参与了。”
已经算是放低了姿态的姑阳脸上骤然没了任何情绪表现,静静盯着庾庆,盯着他的双眼,默默盯了好一阵后,才又低声道“有句话还是要提醒你,你在块垒城招揽的那些帮徒要小心了,当中应该有其他帮派安插的奸细。”
她没能把自己帮派的奸细给安插进去,也不想别的帮派占便宜,能制造点麻烦也是好的。
盯着她的庾庆眨了眨眼,心想哪是什么应该有,基本上全是奸细,十个里面起码有九个。
见这厮执迷不悟,姑阳也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慢慢走回的庾庆不时打量那些个帮派,心头渐渐布上了阴云,回到自己人堆里坐下后,也是低头沉思状。
如水银般的月光,寸草不生的硬石地貌,诡秘而静谧,哪怕现场有许多人。
后半夜过半,若有若无的薄雾如幽灵般渐渐出现了,渐渐趋向浓雾的迹象很明显。
山海帮那边,顾人山招了卫吉过来,低声耳语了几句。
卫吉点头离开,很快便安排了个人接触蝎子帮这边,打破了各派中间分明的界线,反正就是坐在蝎子帮的外围,找蝎子帮的人闲聊了起来。
蝎子帮的人其实不愿搭理,奈何自己帮派实力弱小,又不好强行驱赶人家。
一开始,其他帮派注意到后也只是关注,随着雾越来越浓,远处的景象都看不清了,其他帮派才意识到了山海帮的用意,旋即有样学样,也都派了人过来触及蝎子帮人员,硬坐在一起闲聊。
这情形,庾庆自然也读懂了是什么意思,哪是来闲聊的,分明是派人来监视他们的。
其他几位当家的,除了牧傲铁外,都不以为意,因为不知道庾庆的用意。
趁着还能看到月亮,庾庆暗暗掐了掐时辰,觉得暂时不宜轻举妄动,否则容易打草惊蛇,得让对手放松警惕。
观察着天象的顾人山见雾大到远点的人影都看不清了,又挥手招了卫吉耳朵贴来,低声告知,“派一个人过去不够,再加派一个人手,轮流定时回来禀报情况。”
“好。”卫吉应下,很快又多指使了个人过去。
其他帮派探查到后,也是有样学样,都加派了人手。
看到那些监视的眼线,知道庾庆势在必行的牧傲铁也渐渐紧张了起来,不知道庾庆会如何处置,他最担心的是庾庆会乱来。
等,庾庆静静等待,雾也越来越浓了,加之晚上的光线,一丈外的人影都看不清了。
而各派派去块垒城打探万壑池情况的人手也陆续回来了,向各派禀报已掌握的情况。
其实打探的结果和童在天的打探差不多,找不到深刻掌握万壑池情况的人,能打探到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消息,只能是持续派人继续打探。
人心思动,被迷雾所掩盖。
天快要亮了,默默掐着时辰的庾庆估计将对手麻痹的差不多了,而这个时段也应该是人精神容易松懈的时候,加之他也不能等到天亮了再行动,那样的光线下容易暴露。
于是他招手牧傲铁,靠近耳语了几句,让他悄悄传话给几位当家的。
牧傲铁照办,很快,借着迷雾的掩护,蝎子帮六位当家人碰头在了一起,为首的庾庆正式宣告时机已经成熟,准备出发,前提是先解决各派派来监视的耳目。
没什么花哨,他的方式很直接,把其他人都给吓一跳。
范九一张脸苦到了一块,摁住庾庆“指点江山”的手,低声劝告,“帮主,不行呐,同时对天积山最顶级的五大帮派的人动手,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茉莉和高长台也连连点头,他们三个才来天积山多久还没正儿八经发过一笔财,就把天积山五大帮派都给得罪一遍,算怎么回事
他们怀疑这“蝎子帮”是不是叫错了名字,果然是有毒。
第一次加入死了个分崩离析,二次加入又要拿头去撞墙,这是人生短短几个秋,不死不罢休吗
童在天也点头“是啊是啊”的,让帮主大人不要冲动。
牧傲铁自然也是心惊肉跳,发现怕什么来什么,老十五那野性果然又像泉水般噗噗往外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