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被送出去几年的女儿,中大兄莫名其妙开始关心这个女儿的闺中秘事,当然不是他吃饱了撑的。
因为女儿的闺中秘事对他很重要,对倭国王室也很重要。
当然,具体什么姿势什么体位,中大兄管不着,重要的是,女儿的肚皮必须有动静,必须怀上李钦载的骨肉,男女不限。
鸬野赞良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从她被父亲送给李钦载的那一天开始,其实她对整个王室包括她父亲的感情就变得很复杂了。
作为出身王室的皇长女,鸬野赞良当然见惯了王室之女被国主父亲当作礼物馈赠给臣子或与别国联姻。
见惯归见惯,事情临到自己头上,鸬野赞良不可能无动于衷。
习惯了尊贵的身份和待遇,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只不过是王室送出去的一件礼物,自己根本不能反抗,还要挤出笑脸假装欣然应允,这种屈辱的感觉换了谁都不好受。
如今她这件礼物回了娘家,然而她却发现自己对这个曾经熟悉的家,曾经崇敬又亲近的父亲,感情上莫名疏澹了许多。
“王室需要被大唐承认,大唐天子承认了,王室才是统治倭国的正统,子孙后代无虑也。”中大兄认真地道。
鸬野赞良澹澹地道:“然后呢这与我生不生李县公的骨肉有何关系”
“有关系,”中大兄叹道:“昨夜王宫夜宴,我把你的兄弟姐妹们都叫来大殿,请李县公指定倭国下一代储君,李县公没表态。”
鸬野赞良眉梢微跳,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中大兄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道:“李县公代表的便是大唐天子,他指定的倭国储君,便可当作是大唐天子的意思。”
“他若不表态,我们王室的地位就危险了,你知道如今倭国各地势力纷起,我最担心的是他会废掉我们的王室,另外扶持一个听话的地方势力,改立为正统。”
鸬野赞良点头:“我听懂了。所以我必须尽快怀上与李县公的孩子,孩子生下来后,不论是男是女,都可将他立为下一代储君,李县公想必不会反对,甚至会给予王室更多的帮助,包括还政于王。”
中大兄欣慰一笑:“不愧是我的女儿,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将你和李县公的孩子立为储君,是我王室唯一稳妥的破局之法。”
“听说李县公在大唐甚得天子器重,天子对他几乎言听计从,二十多岁年纪便已封了县公,可见他一生必然位高权重,前程无量。”
“你与李县公的孩子若被立为倭国储君,大唐和李县公就会渐渐下放王权,王权重归于王室,子孙后代才会千秋万代统治倭国。”
说着中大兄的眼睛渐渐通红,那是被权欲熏成的颜色。
鸬野赞良听懂了,神情木然地沉默许久,幽然叹息。
“父王,好算计”
“女儿,可愿帮父王王室荣辱与废立,皆系于你一身,看在父王对你多年宠爱的份上,莫让我们王室沦为废黜之族,而湮没于世。”
说完中大兄竟双膝跪在鸬野赞良面前,五体投地式行大礼,苍老的脸上充满了乞求之色,眼中也落下泪来。
“拜托了”
鸬野赞良目光清冷地盯着他,那是她的父亲,宠爱她多年,一直以来都是那么的强横霸道,将她当成礼物送出去时连眼睛都不眨。
此时此刻,却在女儿面前伏地不起,神色哀哀。
鸬野赞良没有回礼,只是默然不动。她知道,父亲拜的不是她,而是权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