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个世界后,李钦载很少拿前世那些名篇佳作来显摆。
自己的出身不凡,已是显赫之极了,诗词名篇什么的,对自己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
若对历史敬畏,何妨给那些本应在青史中湛湛生辉的诗人文士们留一条活路,让他们回到历史的轨迹上,继续绽放本应属于他们的光芒。
不过这一次,李钦载实在没有别的选择,再说,将滕王阁序送给滕王,实在太应景了,情不自禁就拿出来了。
当然是自己的原创,这是毫无争议的。
王勃他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这时候大约正在亲爹的棍棒下读书,说不定偶尔也会拿弹弓打鸟。
所以,这篇千古第一骈文的作者就是李钦载,渭南县侯,英国公之孙。
出身如此高贵的人,写一篇千古第一骈文不是正常操作吗
滕王独自坐在堂内嚎啕大哭,滕王阁序里的每一个字都触到了他的灵魂。
一生纵情山水的无奈,一生怀才不遇的痛苦,一生颠沛流离的委屈,这篇滕王阁序尽俱矣。
它仿佛一把尖刀,狠狠地割裂了滕王隐藏多年的伪装,将他从出生到如今种种屈辱不堪的经历无情地暴露在阳光下。
是的,滕王也曾经是一个有抱负的人。
他不仅仅是只懂吃喝玩乐的老纨绔,曾经他也学识不凡,他擅乐律,工书法,精丹青,他生活的圈子尤喜与文人名士相聚,与他们吟诗作赋。
除此之外,他还是一个希望报效社稷的臣子,所以他尽管衣食无忧,但也不得不矮下身段,让李钦载帮忙游说李治,给他安排差事。
他不想被排挤到朝堂权力中枢之外,他渴望以一己之力为大唐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小改变。
可惜他终归只是李渊纵欲的结果,他从出生开始,便不可避免地与玄武门之变,弑兄杀弟,逼高祖禅位等等不光彩的天家丑闻联系在一起,他的命运里,注定了无法入李治的正眼。
一篇滕王阁序,道尽滕王的委屈心酸。
独自在堂内哭了许久,滕王小心地将这张名篇收起来,然后搬起面前的一坛新酒,仰头便大灌起来。
良久,闻声而至的金乡县主匆匆赶来,却见滕王已大醉,像一滩烂泥躺在冰凉的地上,嘴里还发出尖利的嘶嚎声。
金乡吓坏了,急忙上前摇动滕王的身躯“父王,您怎么了”
滕王迷蒙地睁开眼,童孔充血通红,盯着闺女惊吓的俏容,滕王嘴角扯了扯,叹道“女儿啊,李景初确是当世大才,他是大才啊”
说完滕王眼睛一闭,沉沉睡去。
金乡惊愕地看着滕王,她不明白为何刚刚还在与李钦载对饮,双方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她躲在屏风后面都能清楚地感受到。
可为何眨眼的功夫,自己的父王不仅酩酊大醉,而且还夸李钦载是当世大才,她离开后的短暂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无奈之下,金乡正要吩咐下人将滕王抬回房去,却不经意看到滕王内襟露出一页纸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