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儿是为了防老,不是等死后免费给自己做道场的。
“祖姑母,侄孙远道而来,眼看天黑了,我和荞儿还没吃饭呢。”李钦载急忙转移话题。
老妇瞪了他一眼“偏就你事多,去吧,宋管事早已备好了饭菜,老身独自在佛堂清修,若无事莫来打扰。”
李钦载笑了笑,向老妇告退后领着荞儿走出佛堂。
走到院子里,荞儿好奇地道“父亲大人,曾祖姑母说,荞儿的名字有苦意,是荞儿的名字不好听吗”
李钦载叹道“苦意不是不好听,是说命中多苦。”
荞儿睁着天真的眼睛,道“是说荞儿命苦吗”
李钦载迟疑了一下,蹲下身与他的眼神平视,缓缓道“名字只是个符号,它唯一的作用是让人区别你与别人,名字从来不会影响命运。”
话有点深奥,荞儿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李钦载笑了“荞这个字,是一种植物,世间有苦荞,也有甜荞,你的名字有苦也有甜,每个人的一辈子都是如此。”
“以后若见万人万事万物,皆有一颗欢喜的心,你便是一株甜荞,一辈子快快乐乐的,好不好”
荞儿还是不甚明了,但他听懂了要快乐,于是重重点头,笑道“好的,父亲大人,以后荞儿一定快快乐乐的。”
“走,吃饭去。荞儿喜欢吃什么”
“父亲大人,荞儿喜欢吃肉,各种肉。”
“那就吃肉”
一大一小牵着手,欢喜地走进金色的暮光里。
甘井庄东面一座矮小狭窄的农户院里,小丫鬟从霜像一阵龙卷风窜进了院子。
“姑娘,大事不好,死期至矣”从霜夸张地大叫。
崔婕正在绣花,闻言一惊,针刺破了手指,一滴小血珠滴在绣布上,眼见这幅绣活便毁掉了。
“从霜”崔婕面孔涨红,咬牙怒道。
不习惯发怒,也不知发怒应该是什么样子,但崔婕此刻却很生气,气得很想叫从霜伸出手来,用尺子打她的手心。
从霜却不管这些,风风火火窜进院子后,一脸惊恐地道“姑娘,大事不好了李家别院来人了”
崔婕又一惊,当即顾不得生气,急忙道“来了何人”
“天快黑了,看不清,奴婢只看到别院外停了一辆马车,还有十几个穿着铠甲的部曲,应该是长安李家的人。”
崔婕也被吓到了,娇美的花容布满了恐惧,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李家李家的人为何来此处”
从霜神秘地道“奴婢刚才不放心,跟庄子里的庄户打听了,已快到秋收时节,据说今年地里收成不错,李家来人应该与姑娘无关,他们是来主持秋收开镰仪式的。”
崔婕却仍心慌意乱,颤声道“来的该不会是,是李家那个纨绔子吧”
从霜一愣,小脸顿时浮上愁意,若论担心的程度,其实她比崔婕更甚。
崔婕就算被家里人找到,顶多只是一顿训斥,但从霜的命运可就不一样了,往大了说,她是逃奴,是崔家小姐逃婚的同谋共犯,抓回去后会被活活打死的。
“姑娘,要不咱们还是连夜跑了吧。”从霜一脸忧愁地道。
崔婕却已渐渐镇定下来,沉思许久,抬起头时,俏脸已是一片冷静睿智。
“不急,敌情未明,不可自乱阵脚,否则更容易暴露。”
拉过从霜的手,崔婕认真地分析道“你想想,李家有多少口人,又有多少庄子”
从霜睁大了眼,半晌后,开始掰着手指算。
崔婕白了她一眼,道“李老国公有两个姐姐,其中一位就住在这个庄子上,老国公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儿子,五个孙子”
“秋收开镰很重要,但派来甘井庄的李家人,不一定是李钦载那个纨绔,除非咱们时运不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否则不会那么巧,正好那个纨绔子会被派来这个庄子。”
“从霜,相信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充满了人类智慧的分析,终于安抚了从霜惊惶的心。
从霜小脸凝重,信服地点头“嗯嗯那个纨绔子绝不可能来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