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数日前封了李景初渭南县子之爵,朝中却有人上蹿下跳,劝谏朕不可轻易封爵,哈哈,朕还没有表示,李景初却坐不住了。”
说着武皇后从身后宫女的托盘上端来一碗羹,柔声道“陛下连日操劳,臣妾命御厨精心熬制了莲心羹,莲心虽苦,但补心,陛下多少喝一些吧。”
李治接过羹碗,浅浅地啜了一口,忽然笑道“皇后来之前,朕听说了一件有趣的事儿”
李治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淡淡地道“朝中臣子结党营私,有些人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朕封不封爵,由得他们横加干预吗还敢联合十几个御史联名劝谏,区区一个少府主簿,以为能翻天”
语气虽轻,落在武皇后耳中却如雷霆万钧,她的额头不自觉地渗出一层汗,仍然命令自己必须微笑。
“今日领了一群部曲,把少府主簿柳元贞的府邸砸了,还打断了柳元贞的腿,这纨绔性子,当真火爆得很,朕还以为李家混账脱胎换骨了呢,没想到还是没改。”
武皇后一愣,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勉强起来,仍然僵硬地笑道“李景初脾气确实不小,不知柳元贞如何惹了他”
武皇后双手垂立,拢在宽袖中却微微发颤。
她很清楚,李治的这句话,绝不是自言自语。
“有些朝臣太不像话,陛下也该整治一下他们了。”武皇后此刻的表情与李治同仇敌忾。
李治故意没看她的脸色,淡淡地道“借着此事,朕确实该整治一下了,柳元贞背后那位,呵呵,最好识趣一些,莫逼朕动手。”
武皇后嫣然一笑,横了他一眼,露出万种风情“还用陛下吩咐么臣妾早就准备妥当,新衣都已穿在皇子们身上了。”
李治拉过她的手,不住地摩挲,动情地道“皇后贤惠,朕无后顾之忧,今生得与皇后结缘,朕之福也。”
良久,李治扭头望向武皇后,忽然笑了“马上就是元旦,天冷得很,皇后可要多加衣裳,莫冻病了。”
“几个皇子你也照应一下,让内侍省给他们裁制几件新衣,虽是深宫,一家人也该和和美美,过个祥和的新年。”
可殿内侍立一旁的王常福,不知为何背脊一阵阵发寒。
“臣妾与陛下所思皆同,陛下把臣妾想说的话都说了呢。”武皇后软软地抱住了他的胳膊。
夫妻间恩爱如昔,旖旎软语,浓情蜜意如旧。
“李县侯,本宫对你不薄,你却越来越猖狂了”珠帘后,武皇后的声音无比冷漠。
李义府拜伏于地,颤声道“臣知罪”
一个时辰后,广平县侯,吏部尚书李义府魂不守舍地跪在殿内,浑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殿内只有武皇后和李义府,为了避嫌,武皇后垂帘召见。
“你没想到的事多了,本宫再三说过,做好你分内的事,与你无关的事不必掺和,今日你胡作非为,差点将本宫都牵连进去了”
“皇后,老臣原本只是为了试探陛下的底线,毕竟近一年来,朝中奏疏批阅皆出皇后之手,老臣估摸着,是否再加一把火候,让皇后手握更多的权力”
武皇后却不为所动,厉声道“陛下封爵,也是你能胡说八道的真当自己是人物了”
“皇后恕罪,老臣实未想到,陛下对此反应如此之大”
李义府惶然道“是,老臣领罪。”
武皇后疲倦地半阖上眼,淡淡地道“你女婿柳元贞,被李钦载打断了腿,也算罪有应得,你打算如何处置”
珠帘后,武皇后已气得面色铁青,怒道“本宫做事,需要你指教么陛下当年为何炮制长孙无忌谋反案殷鉴在前,你犹重蹈覆辙吗”
隔着珠帘,武皇后瞪着李义府那张惶恐的老脸,一字一字地道“皇权是天家逆鳞,不仅不能干预,连试探的心思都不要有,这次你敢借着李钦载封爵之事做文章,当须承受后果”
李义府终究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子,闻言不假思索地道“老臣亲赴英国公府赔罪。”
武皇后冷冷道“以后,本本分分办你的差,莫再自作聪明了,本宫不希望倚重之人其实是个蠢货。”
“老臣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