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君可在帐中”刘师望问道。
“使君在帐中等候刘大人呢。”韩圭延请刘师望、刘仁美父子入帐参见徐怀。
徐怀坐在长案后,正拿着炭笔伏案看堪舆图,看到刘师望、刘仁美父子进帐来,随意指着长案前的短凳说道“还以为最早要等到午后才能见到你呢你快过来帮我参详参详从草汊河到秦淮河这一线如此部署可算妥当”
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来不及制作移动不便的大型沙盘,后续建邺城以西的兵马及营寨部署方案就直接标识在堪舆图上。
除了牛首山义军外,更主要还是宿卫禁军的具体部署都明确标识出来。
单纯从这张堪舆图,刘师望就能看出徐怀后续的战略意图,还是重点先恢复从建邺到当涂以及繁昌、南陵的沿江防御,彻底打通建邺与铜陵之间的人马调动路线,然后选择恰当的时机,从铜陵或者繁昌渡江,直接插到庐江县南部。
刘师望好奇的问道“虏兵水师目前还占据绝对优势,使君将兵马集中到铜陵、繁昌,要如何渡江”
“虏兵水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徐怀说道,“江东及淮东积极组织水军扰其下,荆南荆北京襄以及江西水军扰其上,虏兵水军就得龟缩到巢湖之中,轻易不敢冒头。到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在铜陵以西择
地建浮桥,一是封锁、一是方便兵马渡江”
大越立朝之初为统一江南,也曾在长江之上建浮桥供大军通过,但那是在建邺外围建立绝对兵力优势基础之上实施的。
刘师望很难想象在水陆都不占优的情况下,京襄要如何在潜山与池州之间建一座横跨长江的浮桥。
当然了,刘师望也不觉得他有资格质疑京襄的工造能力,犹豫了一会儿,问道“韩君先前与史军侯访刘王寨,我拒之未见,使君心里可有恼怒”
“你说呢”徐怀笑着反问道。
“也是,使君真要有恼怒,我也不可能接到起复诏旨,”刘师望轻叹道,“只是忍不住想要问一声,就像有些话堵在胸臆间,不吐出来总是不舒坦的。”
“我跟韩圭说过事情没有到那一步,你是不会动的,而且不动是对当时形势的正确分析;只能是我们先动起来,才能带着别人一起动,不能在形势未到之前对别人操之过急,”
徐怀说道,
“但你也知道,韩圭他们有时候就是不信我的邪,我也无意要求他们事事都墨守陈规,反正出了什么岔子,都他们自己兜就是。”
刘师望点点头,说道“韩君到刘王寨时,我确实以为使君会在牛首山停留上一段时间,我不想给潜邸有宿卫禁军已经不再受其掌控的错觉,因此没有见韩君。不过,我也确实没有想到使君以破竹之势破袭南岸敌营,令所有人
的猜测都落到空处”
刘仁美与韩圭、韩圭等人站在一旁,听父亲与靖胜侯徐怀的对话,这才明白父亲之前拒绝见韩圭的本意,原本是担忧徐怀在牛首山蓄势,会提前诱发汪杨等人对宿卫禁军进行新一轮的清洗、清肃。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徐怀并没有在牛首山蓄势,而是仅凭借千余选锋军精锐及万余义军将勇,直接攻破渡江虏兵在秦淮河口的主营,直接铸成其掌控建邺周边、铸成绍隆帝不得不用他节制天下勤王兵马的大势。
“昨日北城将卒哗变,实乃我下令推波助澜,一度令京中人心惶惶,你心里可有怨我不择手段”徐怀看向刘师望问道。
“使君倘若人在牛首山推波助澜、鼓噪将卒,师望会奉旨听从使君节制,但不会此时过来见使君,”刘师望说道,“使君刚才说以为最快要到午后才能见到我,我觉得使君还是小看了师望”
“哈哈,你们看看,刘师望他都挑起我的理来了。”徐怀哈哈笑道。
“使君不得实掌宿卫禁军的兵权,则淮西之围难解,京襄能直接抽出来的精锐太有限了鼓噪将卒以驱除潜邸系将领,实非不得已而为之,”韩圭笑道,“使君以身犯险、促成其变,与早年千里奔袭太原、潜袭汴梁一样,皆是心念天下,非是存私,这与使君坐于牛首山鼓噪将卒,当然有天壤之别。韩圭以为天下真正念
头通达者,都能明白使君的胸怀,刘大人过来,我既有惊喜,但也觉得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