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进福宁宫,徐怀才明白刘师望为何要出声提醒了。
福宁殿除了淮王赵观、周鹤、胡楷、高纯年、顾蕃、汪伯潜、乔继恩、钱尚端以及宣威军都统制张辛等人外,郑聪也于数日之前,以探望建继帝病情的名义,从楚州赶到建邺,此时也在福宁宫相候。
张辛作为卫戍禁军统领,建继帝病危期间,与刘师望、余珙等人轮流值宿宫禁,基本上都是甲械不离身,也是他们职责所在,然而除了张辛及大殿内外持械侍卫甲卒外,淮王赵观与郑聪都腰系佩刀站在大殿之中。
王番看到这一幕,心里却更不清楚徐怀此行是对还是错了
除了张辛、钱尚端二人,一直以来都是建继帝的潜邸旧臣,之后飞黄腾达,与徐怀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刘师望以及余珙等将,却是徐怀携建继帝守御巩县之时,破除常规,直接从守陵军及巩县县尉司低层武吏之中选拔出来。
甚至在守御巩县期间,都是徐怀手把手教导他们攻守之法,并在成功守御巩县之后,他们才逐渐成为建继帝身边重要、并且信任的嫡系将领。
除了这些人之外,邓珪与徐怀及楚山众人乃是故旧,刘衍也是多次受惠于徐怀。徐怀率部千里奔袭太原,太原十万军民才得以安全南撤到襄阳,而御营使司直辖的三支禁军兵马,其根基就是太原十万军民。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密诏,淮王想即位,又或者郑氏想拥立皇子登基,都必然要花更大的代价拉拢楚山。
然而徐怀此行或能成功,但刘师望、余珙以及张辛、刘衍、邓珪乃至文横岳、胡楷等人,又将如何看待徐怀、看待楚山
要不是已经走进了福宁宫,王番都想再次劝一劝徐怀。
徐怀没有去关心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他知道赵范肯定无法赶在他们前面抵达建邺,但不清楚赵范有没有提前派人赶到建邺通风报信。
他只是淡淡看了郑聪一眼,转而先朝淮王赵观、周鹤、胡楷、武威郡王赵翼等人拱手致礼
「见过淮王殿下、周相、枢相、武威郡王,徐怀奉诏归京,陛下可还安好」
淮王赵观待徐怀一贯冷淡,此时却强作温容说道「皇兄刚刚苏醒过来,或许是听你今日进宫,你快快随我们进内殿觐见吧」
徐怀还是先将佩刀解下来,交给叔父王举后,再与淮王赵观、侍中周鹤、枢密使胡楷、武威郡王赵翼等人一起往内殿走去。
内殿容纳不下太多,王番、王举还是与其他大臣在外殿守候也恰是知道建继帝可能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三品以上的大臣,这两天除了实在有公务脱不开身,都会赶到福宁宫守候。
内殿弥漫浓郁的药香,在徐怀走进来之时,宫女已经将帐帘都揭起来,郑贵妃与缨云公主站在榻前服侍,几名太医都贴到一旁随时听候召唤。
宽大的床榻之上,建继帝
正勉强睁开眼睛看过来,然而脸颊深陷,已是油尽灯枯之时,浑浊的眼睛里却有太多的不舍,嘴角微微牵动着却吐不出一个字出来。
看到这一幕,徐怀不禁想起汴梁城初遇之时建继帝是何等的丰俊神逸、气逸神闲,不禁想起巩县城头御敌、渡河北上、建继帝御驾亲征舞阳等种种,也禁不住泪水长流,揭开袍襟,跪在龙榻之前的磨石地上伏首相叩,振声诉道
「臣徐怀奉诏进京,叩见陛下臣起于草莽之间,年少莽撞,性情粗鄙,唯陛下知遇委以重任;身在楚山,无日或忘陛下拳拳教诲,无一日或忘陛下驱逐胡虏、收复中原、还都汴梁之志。臣身无长处,唯赤子热忱,愿效先贤、鞠躬尽瘁,以毕生之力以全陛下之念」
「父皇、父皇」
听着缨云公主压仰的惶然叫声,徐怀抬起头,却见建继帝的手臂又已松软的搭挂下来。
郑贵妃嘤嘤哭泣起来。
周鹤、乔继恩等人慌乱示意太医上前救治。
「」
太医在建继帝腕脉上搭了好一会儿,又拿小镜验看建继帝的鼻息,良久过后,最终无能为力的朝众人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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