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慢慢走,现在不用急了,”徐怀说道,“军民能不能支撑住这个强度的行军在栈道上行进,也无法很好的休息,都只能席地休憩,大部分人还只能吃冷食,怕是更不好受”
一天走里地,对正规军卒来说,慢得简单就像是蠕行。
不过,栈道上除了不时有骡马受惊跌下深渊,还有大量的军民身体虚弱病倒,时不时有人昏倒,或直接倒毙路侧,都会打断前进的步伐,行进的速度就是如此缓慢。
徐武碛摇了摇头,表示翻越吕梁山的情况可能不容乐观,说道“可以抵达延州,途中还要死一两万人。”
“那就在石砚谷多休整几天,多派些人手进山里探路,我们有这个时间”徐怀说道。
徐武碛点点头,他们现在物资不缺,人在深峡之中,气温反倒不如山外寒冷,还从云州汉军大营缴获大量的皮子、皮料,卸寒之物还算充足,却是可以适当拖慢翻越吕梁山的速度,还是能有效降低不必要的减员。
顾继安心知突袭大原作战,到这一步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剩下的再急也没有用,只是他犹是忍不住往南边眺望,叹道“黄河这时候冰封住了,却不知道河淮战局如何了”
黄河冰封期大约比岚忻等地晚半个月左右,只要河淮今年冬季不出现异常,黄河这时候应该刚进冰封期。
徐怀他们从府州东进之后,有关河淮最近一次的消息乃是乔继恩从蒲坂带来。那时郑怀忠也率秦凤军从泽州撤到蒲州与景王会合,赤扈军西路军控制泽州、潞州,除了前锋兵马已经通过太行陉再次进入黄河中游北岸的怀州、孟州,还分兵穿过太岳山,进入汾水下游东岸的绛州,兵锋直指退守蒲州的秦凤军、新编宣武军。
乔继恩从蒲坂北上之时,听到消息说鲁王也正率魏州兵马往黄河南岸的齐州、青州撤离。
乔继恩从蒲坂北上迄今已经过去二十天了,这段时间里,徐怀并没有得到来自河淮的最新消息,但正常推演局势变化,赤扈人此时已经往河淮派出大量的前锋精锐,绕到京畿南部游击,其主力也必然集结于魏州、怀州、孟州等黄河北岸诸多重镇,就等黄河冰封就渡河往汴梁城蜂拥而去。
在乔继恩北上之前,汴梁也再度颁传勤王诏,但相比较第一次传诏勤王,诸路响应还算及时,这一次响应却是寥寥。
徐怀朝南面的迢迢山岭眺望一眼,他们之前想了解河淮的最新形势已经够困难了。
而此时凌井沟栈道、峡谷里塞满太原军民,他们想要了解黑雁驿方向的情况可能都需要天,想要与府州方面联络,脚力强健者在如此严寒时节翻山越岭往返一趟至少需要十天时间,就算这时候有什么消息从河淮传来,那至少也是大半个月前的。
徐怀收回视野,跟顾继安说道“且不管河淮形势如何,顾氏还是要早早做好放弃府州西撤的准备;除了河淮局势有可能彻底糜烂外,关中、洛阳都有可能会失守”
棋子山一战,虽说还不能算楚山精锐与赤扈精锐骑兵正面交锋,但也能让人看出很多事情来。
千余赤扈骑兵两天两夜奔走四百余里赶到柳林沟寨,在柳林沟寨只简短休整两个时辰,可以说绝对是一支疲惫之师。
然而部署于棋子山负责拦截的兵马,作战如此的英勇、坚决,却付出如此惨烈的伤亡,才勉强将虏骑拦截住。
可见虏骑在野战中的精锐程度,是何等的恐怖。
而赤扈人拥有这样的精锐兵马,不是数千,也不是仅有数万。
赤扈王帐麾下,目前分领五路大军,两次南侵动用的还仅仅是其镇东宗王府、镇南宗王府两路兵马,这便已经叫大越抵挡不住了。
更为关键的,赤扈人吞并契丹之后,不仅吞并契丹数千里方圆之域,更降服契丹近千万人口。
赤扈王帐仅从契丹所占领之地,所能动员驱使的附从军,包括以往依附契丹的诸蕃部外,还有渤海辽东、燕蓟、云朔汉民,可能高达百万之众。
赤扈人正加速将这些降附势力南迁,先巩固他们在河东、河北的统治。
关陕川蜀、荆湖、江淮、两浙、江南等地此时就算对赤扈人已经有足够的警觉,但内部动员的时间太短,还纠缠复杂的矛盾,徐怀目前还看不到在汴梁失陷后,大越有哪支兵马有能力在蒲坂、平陆阻止虏骑渡过黄河攻入洛阳、关中。
洛阳、关中失陷,关中平原以北的延麟等地,也将陷为孤地。
徐怀跟顾继安这么说,是建议顾氏这次放弃府州,不是简单撤入黄河西岸就了事,在他看来顾氏宗族及府州民众至少要先撤到秦岭一带进行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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