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心思敏感, 阮陵宁又是和阮兰溪朝夕相处的,对于她的心思也大概猜出了几分。
阮陵宁打发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绿意退远一些,她拉着阮兰溪的手, 和她压低了声音说体己话。
“溪姐儿,你若是真的认为苏琪与很好, 倒不如去和大哥哥表明了。大哥哥一向疼你,你也不要太妄自菲薄了。”
她正是因为知道溪姐儿的心思, 陪着二嫂嫂过去苏家时, 才对于和苏琪与相关的事情留意了些。
阮兰溪眼圈一红,有些哽咽“三姑姑,我怕”
“你怕什么呢”阮陵宁问道, “有大哥哥在,有些事情你也不必一味的听从大嫂子的。”
她觉得溪姐儿其实是顾忌的有些多了,大哥哥是真的很疼爱溪姐儿,他对待溪姐儿甚至比对待鸣哥儿还要更好些。溪姐儿不喜欢大嫂子给她订下的亲事,却一直忍着不说, 弄的心里也一直不痛快,就算她不愿意直接和大嫂子起冲突, 倒不如和大哥哥说明白, 再怎么样大哥哥也是不会委屈了溪姐儿的。
阮兰溪能听懂阮陵宁话里隐藏的意思, 她咬紧下唇,还是有些犹豫。
香织这时候却走了过来,她先屈身给阮陵宁和阮兰溪行礼,又和阮陵宁说道“三小姐,大夫人请您进去呢。”
阮陵宁笑着应下了。
她拍了拍阮兰溪的手以示安慰,然后才起身带着香织和绿意往正房的方向走去。
远处的天空湛蓝,白云飘浮其中, 甚是自在逍遥。
阮兰溪坐在美人靠上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眼神却由原来的迷茫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跟着阮兰溪伺候的大丫鬟唤花蕊,长相秀秀气气的性格却直白刚烈。刚才阮陵宁劝阮兰溪的话,她也大概听了一耳朵,此时也没有外人在,便对自家的主子说道。
“奴婢倒觉得三小姐的一番话很有道理,您还是去找一下大爷吧,大爷会为您做主的。”
既然主子有了心仪的人,不妨就先告诉大爷一声,大爷和大夫人对待主子那是天差地别的。说不准大爷就会帮主子一把了,再不济让大爷知道主子心里不满意眼下的这门亲事也是好的,也好为主子再选择人家。
阮兰溪看了花蕊一眼,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带着她离开了江氏的院子。
夕阳西下,天空被红色的云霞笼罩着,十分美丽。临近晚上,温度也不再有中午的燥热,一阵风刮来,带着丝丝阴凉,十分的舒适宜人。
苏姝从青崖院出来之后,路过荷花池,便驻足欣赏了一会儿。
秀儿就站在苏姝的身侧,说道“夫人你也出来了大半晌了,不如跟着奴婢回去吧,也好歇一歇脚。”
她连连打了几个哈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眼睛下面也是青的。
“这会儿舒服些,荷花池旁也有风,我再待会儿再回去也不晚。”苏姝回头去看秀儿,问她,“你昨晚上是不是没有睡好怎么看起来困倦的厉害。”
秀儿叹息一声,说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常常夜里做梦,也不是夜里”
她有些语无伦次,语气也激动起来“做梦做的简直都不分白天黑夜了,有时候刚闭上眼就做起梦来,梦里面还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感觉就像是被不好的东西缠住了一般。”
不怨她胡思乱想,这些梦境实在是奇怪的很。
翠绿、墨绿的荷叶挨挨挤挤的,一阵风吹来,它们左右晃动,亭立于池水之上,像一块块翠玉一般。荷叶底下是青绿色的杆子和黑色的缝隙,苏姝不经意间看到那黑色的缝隙,又听到秀儿说的这些话,后背突然就一凉。她的手心里竟然出了汗。
苏姝不自觉的出口问道“你都梦到了什么”
秀儿愣愣的不敢回答。
她梦里的那些事情都很不好,更不吉利,也乱七八糟的。她自己都不肯相信,什么梦见自己死了,又梦见夫人也死了,甚至梦见二爷也死了
苏姝看秀儿一直不说话,又问了一遍,“你到底都梦见了什么”
秀儿抬眼去看苏姝,有些不明白主子突然之间为何会变得严肃起来。
苏姝是艳丽夺目的长相,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给人勾魂射魄的美。她脸上带笑的时候明艳张扬,但是一旦她沉默下来,这样的长相其实并不是容易接近的。
秀儿看着这样的主子,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把最近一直隐瞒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
她也很是苦恼“夫人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绝不是信口雌黄的人,也绝对没有要去诅咒您的意思。”
苏姝点了点头,看向她,“你说吧,我听着呢,也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若加上辈子,秀儿都是伺候她两辈子的人了。对于秀儿的为人,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秀儿点头如捣蒜,虽然还是胆怯,却也断断续续的开了口,“奴婢以前是常常梦见自己死在了那场高烧之夜,一开始还是挺害怕的,但是这样的梦做多了,反而不那么害怕了。”
她短促的笑了声,打趣自己“大概也是习惯了吧。但是现在做梦更加的离谱起来,先是梦见夫人您也死了,甚至于梦到了当时的场景。后来又梦到二爷也死了奴婢每每惊醒过来,都觉得实在是荒谬。但是那场景也确实是咱们府里的,真实的可怕。我心里也常常是恐惧的很。”
秀儿每说一句,苏姝的心就揪紧一下,等到她说完了,便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的梦”
她记得秀儿在年前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但是那时候的秀儿只是梦到了她自己的死亡。
“差不多就是我上次发高烧,好了之后吧”秀儿“唉”了一声,也是不胜其扰“夫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这样下去,她都想去庙里拜拜菩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