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天边的云朵,细数门前的落叶,聚也依依,散也依依。聚散离合是人生的小插曲,每个人都会经历,而经历过太多的分离,许一凡并不是很悲伤,或许是生活的磨难麻木了敏感的神经,天边的太阳灿烂了痛苦的内心,美好的希冀冲淡了忧伤的眼神,一生孤苦,半世飘零,别离如山中的花草般司空见惯。
有聚终有散,人生就是一场场折柳,岁月长河里,仿佛存在着一座座杨柳依依的渡口,,每一段光阴逆旅当中,会有人离船而去,又有人登船作伴,然后在下一个渡口又有新的聚散离别。
书上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书上还说,人生何处不相逢,每一次的离别都是为了下一次的不期而遇,若是离别还能相逢,那最好不过,若是不能相逢,那也无妨,放在心底也挺好。
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古沫汐走了,回到了她的故乡南唐,她走的十分的风轻云淡,也走的十分潇潇洒洒,就像她来时那般,圣女不愧是圣女,看待聚散离别也是那般的淡然。
古沫汐的离去,许一凡并没有去送行,古沫汐也无需他送行。
一句我想回家了,让许一凡久久无言,古沫汐固然是南唐的圣女,纵然她是南唐年轻一辈当中的杰出天才,可她毕竟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也有属于她的喜怒哀乐。
很多人都有家,古沫汐的家在南夷,秦之豹的家在西北,慎武的家在长安,可许一凡呢他的家又在哪里呢
安民镇还是东海城亦或者是他即将要去的长安
都不是,许一凡的家在另一个世界,他也想回家,如果人生可以重来的话,当初的他,应该不会去当什么雇佣兵,也不会疯狂的作死,可人生没有如果,既然来到了这里,他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就像他的名字一般,安然
许一凡跟南唐,或者说南夷的关系,十分的微妙,在许一凡落脚东海城的时候,身边最先出现的人,并且陪着他一路成长起来的人,就是来自南夷唐门的唐青竹。
如果在那个时候,唐青竹说要带许一凡去南夷的话,他很可能会跟着唐青竹离开,可是,唐青竹没有,当许一凡在东海城站稳脚跟,并且名声鹊起的时候,唐青竹也不曾说过类似的话,可能这个女人心中知道,许一凡不属于南夷,也不可能归顺南夷。
当古沫汐带着满腹的好奇,来到中原,找到许一凡的时候,想要招揽他去南唐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在古沫汐离开之后,许一凡就在想,若是他当初跟着唐青竹去了南夷,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不经商,不统兵,而是进入唐门,开始修行,从此成为一个世外之人,或许有一天,学有所成,提剑下山走江湖,成为一名放荡不羁的剑客。
当然,许一凡也只是想想而已,当初没有走,现在也不可能离开。
站在城头之上,远眺西方,心中却在想着古沫汐临走前跟他的约定。
“许一凡。”
“嗯”
“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我会去南夷的。”
“希望你到时候不是以敌人的身份来。”
“最好不是敌人。”
“若是有一天,你我终要站在对立面呢”
“那我先请你涮一次火锅。”
“那我请你喝一壶我们南夷的美酒。”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古沫汐就这样离开了,对于古沫汐,许一凡很欣赏她,也很羡慕她,还有些喜欢她,当然,这种喜欢跟男女之情无关,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喜欢,就像古沫汐看到好吃的那种喜欢,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古沫汐确实是一个很出彩的女子。
当古沫汐离开的时候,许一凡就在想,不知道以后谁家儿郎能有幸娶到她。
巫蛊教圣女,古沫汐给许一凡的感觉,并不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女,她跟普通少女没有什么区别,古灵精怪,贪吃,嗜睡,有时候会无理取闹,很幼稚,却也很真实,许一凡希望古沫汐能够一直保持着这份真实。
相对于许一凡的多愁善感,古沫汐的离开,让炎朝这边的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于南夷,中原人,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将,亦或者寻常百姓,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同时,也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感。
巫蛊之术,被传的神乎其神,异常的邪乎,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尤其是在跟西域联军作战的时候,古沫汐展现出来的手段,不但让西域畏如蛇蝎,就连炎军这边也是头皮发麻。
除了那些宛如汪洋大海一般的野兽军团之外,在战争的中后期,战场上出现了一支丧尸军队,这是一支死人军队,他们都是敌我双方战死的将士,却奇迹般的复活了,再次展开冲锋,而他们的复活,正是古沫汐这些南夷人的手段,巫蛊之术,这这一刻清晰的展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幸亏古沫汐是盟友,也万幸她是盟友,这让很多不曾去过南方的将士,开始由衷的敬佩镇南大将军武英叡,一个能够跟死人作战的军队,那得需要多大的韧劲啊。
在古沫汐离开之后,韩德厚等人也相继离开康城,他们将奔赴下一战场。
自从圣旨下达之后,康城每天都有人来,每天都有人走,来来走走,聚聚散散,好不热闹,相对于文人的伤春悲秋,这些粗糙的汉子,对于离别一事看的很淡,离别之际,无非就是找一群相熟且关系好的袍泽,花天酒地一番,不管是曾经的上级,还是昔日的下属,亦或者是曾经的袍泽,都在这一场场酒席当中,一醉方休,最终醉卧美人膝,然后各奔东西。
这一次相聚之后,不知道下一次的相聚又在何时,而同席而坐的人,又有几人还能坐在一起,同饮杯中酒
在这些日子,许一凡参加了不少宴席,每天都是醉醺醺的状态,反正他现在是无事一身轻,军中无论大小的事情,都无需他去操心,也无需他去插手,都有专门的人去负责,而他只要耐心的等待就好。
在一连串的离别宴之后,康城终于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许一凡依旧是每天在康城四处晃荡,之前相熟的一些人,除了个别人,大部分人都相继离开,而留下来的人,每天也异常的忙碌。
比如殷元魁和秦之豹,他们不但要忙着处理镇西军的军政要事,还要应付那些从京城而来的官员,一场场筹光交错的宴席,一次次勾心斗角的谈话,还有一回回上不得台面的博弈,都在这段时间,不断的上演着。
每个人都很忙,没有时间去搭理许一凡,而许一凡也乐得清闲,不过,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常常混迹在各大底层军营当中,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拉着他们在那说书,讲故事,顺便再聊聊风月场合的艳事,同时,许一凡也从那些老卒,尤其是经历过多场大战依旧活下来的老卒身上,学到了不少保命的本事。
相对于那些混迹在中高层的将领而言,许一凡这算是很亲民了。
除了聊天打屁吹牛逼之外,许一凡还做了一件小事儿,当然,看似是一件小事儿,其实是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尤其是对这些将士而言。
写家书
许一凡写的一手好字,这在他跟着孙瞎子坑蒙拐骗的时候,就已经展现过,不过,这个技能自从他去了东海城之后,就很少用到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一凡都是靠嘴,还有靠手中的刀说话。
现如今,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帮着这些在万军从中活下来的将士,写几封家书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儿做。
雨中鹊语梧桐树,风处蛛丝飏水浔。